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衡少善屬文,游于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jīng),貫六藝。雖才高于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è)人也。衡少善屬文,游于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jīng),貫六藝。雖才高于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張衡傳。南北朝。范曄。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衡少善屬文,游于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jīng),貫六藝。雖才高于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è)人也。衡少善屬文,游于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jīng),貫六藝。雖才高于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廉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會,十年乃成。大將軍鄧騭奇其才,累召不應?! №樀鄢?,再轉(zhuǎn),復為太史令。衡不慕當世,所居之官輒積年不徙。自去史職,五載復還。 陽嘉元年,復造候風地動儀。以精銅鑄成,員徑八尺,合蓋隆起,形似酒尊,飾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關發(fā)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其牙機巧制,皆隱在尊中,覆蓋周密無際。如有地動,尊則振龍,機發(fā)吐丸,而蟾蜍銜之。振聲激揚,伺者因此覺知。雖一龍發(fā)機,而七首不動,尋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驗之以事,合契若神。自書典所記,未之有也。嘗一龍機發(fā)而地不覺動,京師學者咸怪其無征。后數(shù)日驛至,果地震隴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記地動所從方起?! r政事漸損,權移于下,衡因上疏陳事。后遷侍中,帝引在帷幄,諷議左右。嘗問天下所疾惡者?;鹿賾制錃Ъ?,皆共目之,衡乃詭對而出。閹豎恐終為其患,遂共讒之。衡常思圖身之事,以為吉兇倚仗,幽微難明。乃作《思玄賦》以宣寄情志?! ∮篮统?,出為河間相。時國王驕奢,不遵典憲;又多豪右,共為不軌。衡下車,治威嚴,整法度,陰知奸黨名姓,一時收禽,上下肅然,稱為政理。視事三年,上書乞骸骨,征拜尚書。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為信陵君。
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shù)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余年。
信陵君竊符救趙。兩漢。司馬遷。 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為信陵君。 公子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shù)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余年?! ∥河须[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jiān)者。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肯受,曰:“臣修身潔行數(shù)十年,終不以監(jiān)門困故而受公子財。”公子于是乃置酒,大會賓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侯生攝敝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公子執(zhí)轡愈恭。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原枉車騎過之?!惫右嚾胧?,侯生下,見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顏色愈和。當是時,魏將相宗室賓客滿堂,待公子舉酒;市人皆觀公子執(zhí)轡。從騎皆竊罵侯生。侯生視公子色終不變,乃謝客就車。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遍贊賓客,賓客皆驚。酒酣,公子起,為壽侯生前。侯生因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門報關者也,而公子親枉車騎自迎嬴,于眾人廣坐之中,不宜有所過,今公子故過之。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車騎市中,過客,以觀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能下士也?! ∮谑橇T酒,侯生遂為上客。 侯生謂公子曰:“臣所過屠者朱亥,此子賢者,世莫能知,故隱屠間耳?!惫油瑪?shù)請之,朱亥故不復謝。公子怪之。 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趙長平軍,又進兵圍邯鄲)公。子姊為趙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數(shù)遺魏王及公子書,請救語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將十萬眾救趙。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而諸侯敢救趙者,已拔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使人止晉鄙,留軍壁鄴,名為救趙,實持兩端以觀望。平原君使者冠蓋相屬于魏,讓魏公子曰:“勝所以自附為婚姻者,以公子之高義,為能急人之困。今邯鄲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縱輕勝,棄之降秦,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shù)請魏王,及賓客辨士說王萬端。魏王畏秦。終不聽公子?! 」幼远冉K不能得之于王,計不獨生而令趙亡,乃請賓客,約車騎百余乘,欲以客往赴秦軍,與趙俱死。行過夷門,見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軍狀。辭決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從。”公子行數(shù)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備矣,天下莫不聞,今吾且死,而侯生曾無一言半辭送我,我豈有所失哉?”復引車還,問侯生。侯生笑曰:“臣故知公子之還也。”曰:“公子喜士,名聞天下。今有難,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若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復返也。”公子再拜,因問。侯生乃屏人間語曰:“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臥內(nèi),而如姬最幸,出入王臥內(nèi),力能竊之。嬴聞如姬父為人所殺,如姬資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莫能得。如姬為公子泣,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姬。如姬之欲為公子死,無所辭,顧未有路耳。公子誠一開口請如姬,如姬必許諾,則得虎符奪晉鄙軍,北救趙而西卻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從其計,請如姬。如姬果盜兵符與公子?! 」有校钌唬骸皩⒃谕?,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國家。公子即合符,而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與俱,此人力士。晉鄙聽,大善;不聽,可使擊之。于是公子泣生曰:“公子畏死邪?何泣也?”公子曰:“晉鄙嚄唶宿將,往恐不聽,必當殺之,是以泣耳,豈畏死哉?”于是公子請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shù)存之,所以不報謝者,以為小禮無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效命之秋也?!彼炫c公子俱。公子過謝侯生。侯生曰:“臣宜從,老不能,請數(shù)公子行日,以至晉鄙軍之日北鄉(xiāng)自剄,以送公子?!惫铀煨小! ≈拎?,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舉手視公子曰:“今吾擁十萬之眾,屯于境上,國之重任。今單車來代之,何如哉?”欲無聽。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將晉鄙軍。勒兵,下令軍中曰:“父子俱在軍中,父歸。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無兄弟,歸養(yǎng)?!钡眠x兵八萬人,進兵擊秦軍。秦軍解去,遂救邯鄲,存趙。趙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負欄矢為公子先引。趙王再拜曰:“自古賢人,未有及公子者也!”當此之時,平原君不敢自比于人?! 」优c侯生決,至軍,侯生果北鄉(xiāng)自剄?! ∥和跖又I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卻秦存趙,使將將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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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騷。先秦。屈原。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紛吾既有此內(nèi)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汩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惟通:唯)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昔三后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雜申椒與菌桂兮,豈惟紉夫蕙茝!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紂之猖披兮,夫惟捷徑以窘步。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豈余身之殫殃兮,恐皇輿之敗績!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查余之中情兮,反信讒而齌怒。余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為正兮,夫惟靈修之故也。曰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與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修之數(shù)化。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冀枝葉之峻茂兮,愿俟時乎吾將刈。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羌內(nèi)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忽馳騖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茍余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掔木根以結(jié)茝兮,貫薜荔之落蕊。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雖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遺則。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余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茝。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guī)矩而改錯。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寧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為此態(tài)也。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谙嗟乐徊熨猓觼泻跷釋⒎??;仉捃囈詮吐焚?,及行迷之未遠。步余馬于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zhì)其猶未虧。忽反顧以游目兮,將往觀乎四荒。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女嬃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jié)?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贡姴豢蓱粽f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依前圣以節(jié)中兮,喟憑心而歷茲。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敶詞: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不顧難以圖后兮,五子用失乎家衖。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欲而不忍。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長。湯、禹儼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舉賢才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侍鞜o私阿兮,覽民德焉錯輔。夫維圣哲以茂行兮,茍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顧后兮,相觀民之計極。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阽余身而危死兮,覽余初其猶未悔。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時之不當。攬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跪敷衽以陳辭兮,耿吾既得此中正。駟玉虬以桀鹥兮,溘埃風余上征。朝發(fā)軔于蒼梧兮,夕余至乎縣圃。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吾令羲和弭節(jié)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飲余馬于咸池兮,總余轡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驅(qū)兮,后飛廉使奔屬。鸞皇為余先戒兮,雷師告余以未具。吾令鳳鳥飛騰兮,繼之以日夜。飄風屯其相離兮,帥云霓而來御。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時曖曖其將罷兮,結(jié)幽蘭而延佇。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朝吾將濟于白水兮,登閬風而紲馬。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溘吾游此春宮兮,折瓊枝以繼佩。及榮華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詒。吾令豐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解佩纕以結(jié)言兮,吾令謇修以為理。紛總總其離合兮,忽緯繣其難遷。夕歸次于窮石兮,朝濯發(fā)乎洧盤。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游。雖信美而無禮兮,來違棄而改求。覽相觀于四極兮,周流乎天余乃下。望瑤臺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吾令鴆為媒兮,鴆告余以不好。雄鳩之鳴逝兮,余猶惡其佻巧。心猶豫而狐疑兮,欲自適而不可。鳳皇既受詒兮,恐高辛之先我。欲遠集而無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遙。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閨中既以邃遠兮,哲王又不寤。懷朕情而不發(fā)兮,余焉能忍而與此終古?索瓊茅以筳篿兮,命靈氛為余占之。曰:「兩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思九州之博大兮,豈惟是其有女?」曰:「勉遠逝而無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世幽昧以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惡?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戶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蘇糞壤以充祎兮,謂申椒其不芳。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巫咸將夕降兮,懷椒糈而要之。百神翳其備降兮,九疑繽其并迎?;守哓咂鋼P靈兮,告余以吉故。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湯、禹儼而求合兮,摯、咎繇而能調(diào)。茍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說操筑于傅巖兮,武丁用而不疑。呂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舉。寧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恐鵜鴃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购苇偱逯儒抠?,眾薆然而蔽之。惟此黨人之不諒兮,恐嫉妒而折之。時繽紛其變易兮,又何可以淹留?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豈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余以蘭為可恃兮,羌無實而容長。委厥美以從俗兮,茍得列乎眾芳。椒專佞以慢慆兮,樧又欲充夫佩幃。既干進而務入兮,又何芳之能祗?固時俗之流從兮,又孰能無變化?覽椒蘭其若茲兮,又況揭車與江離?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沬。和調(diào)度以自娛兮,聊浮游而求女。及余飾之方壯兮,周流觀乎上下。靈氛既告余以吉占兮,歷吉日乎吾將行。折瓊枝以為羞兮,精瓊爢以為粻。為余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邅吾道夫昆侖兮,路修遠以周流。揚云霓之晻藹兮,鳴玉鸞之啾啾。朝發(fā)軔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極。鳳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與。麾蛟龍使梁津兮,詔西皇使涉予。路修遠以多艱兮,騰眾車使徑待。路不周以左轉(zhuǎn)兮,指西海以為期。屯余車其千乘兮,齊玉轪而并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云旗之委蛇。抑志而弭節(jié)兮,神高馳之邈邈。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樂。陟升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xiāng)。仆夫悲余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亂曰:已矣哉!國無人莫我知兮,又何懷乎故都!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
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于晉,且貳于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
佚之狐言于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惫珡闹^o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
燭之武退秦師。先秦。左丘明。 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于晉,且貳于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 ∝杂卩嵅唬骸皣R?,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惫唬骸拔岵荒茉缬米?,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 ∫箍P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于君,敢以煩執(zhí)事。越國以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鼻夭f,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孫戍之,乃還?! ∽臃刚垞糁?。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币嗳ブ?。 ?。ㄟx自《左傳》)
孔雀東南飛。兩漢。佚名。 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縊于庭樹。時人傷之,為詩云爾?! 】兹笘|南飛,五里一徘徊?! 笆芸椝?,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心中常苦悲。君既為府吏,守節(jié)情不移。賤妾留空房,相見常日稀。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妾不堪驅(qū)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薄 「舻寐勚蒙蠁⒛福骸皟阂驯〉撓?,幸復得此婦。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共事二三年,始爾未為久。女行無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謂府吏:“何乃太區(qū)區(qū)!此婦無禮節(jié),舉動自專由。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蓱z體無比,阿母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長跪告:“伏惟啟阿母。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 薄 “⒛傅寐勚?,槌床便大怒:“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吾已失恩義,會不相從許!” 府吏默無聲,再拜還入戶。舉言謂新婦,哽咽不能語:“我自不驅(qū)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暫還家,吾今且報府。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違吾語?!薄 ⌒聥D謂府吏:“勿復重紛紜。往昔初陽歲,謝家來貴門。奉事循公姥,進止敢自專?晝夜勤作息,伶俜縈苦辛。謂言無罪過,供養(yǎng)卒大恩;仍更被驅(qū)遣,何言復來還!妾有繡腰襦,葳蕤自生光;紅羅復斗帳,四角垂香囊;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物物各自異,種種在其中。人賤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遺施,于今無會因。時時為安慰,久久莫相忘!” 雞鳴外欲曙,新婦起嚴妝。著我繡夾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咸冒莅⒛?,阿母怒不止?!拔糇髋畠簳r,生小出野里。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受母錢帛多,不堪母驅(qū)使。今日還家去,念母勞家里?!眳s與小姑別,淚落連珠子。“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驅(qū)遣,小姑如我長。勤心養(yǎng)公姥,好自相扶將。初七及下九,嬉戲莫相忘?!背鲩T登車去,涕落百余行?! 「赳R在前,新婦車在后。隱隱何甸甸,俱會大道口。下馬入車中,低頭共耳語:“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 新婦謂府吏:“感君區(qū)區(qū)懷!君既若見錄,不久望君來。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我有親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懷?!迸e手長勞勞,二情同依依。 入門上家堂,進退無顏儀。阿母大拊掌,不圖子自歸:“十三教汝織,十四能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知禮儀,十七遣汝嫁,謂言無誓違。汝今何罪過,不迎而自歸?”蘭芝慚阿母:“兒實無罪過?!卑⒛复蟊??! ∵€家十余日,縣令遣媒來。云有第三郎,窈窕世無雙。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⒛钢^阿女:“汝可去應之?!薄 “⑴瑴I答:“蘭芝初還時,府吏見丁寧,結(jié)誓不別離。今日違情義,恐此事非奇。自可斷來信,徐徐更謂之?!薄 “⒛赴酌饺耍骸柏氋v有此女,始適還家門。不堪吏人婦,豈合令郎君?幸可廣問訊,不得便相許。” 媒人去數(shù)日,尋遣丞請還,說有蘭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第五郎,嬌逸未有婚。遣丞為媒人,主簿通語言。直說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結(jié)大義,故遣來貴門?! “⒛钢x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豈敢言!” 阿兄得聞之,悵然心中煩。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云?” 蘭芝仰頭答:“理實如兄言。謝家事夫婿,中道還兄門。處分適兄意,那得自任專!雖與府吏要,渠會永無緣。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薄 ∶饺讼麓踩?。諾諾復爾爾。還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談大有緣。”府君得聞之,心中大歡喜。視歷復開書,便利此月內(nèi),六合正相應。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語速裝束,絡繹如浮云。青雀白鵠舫,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zhuǎn),金車玉作輪。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赍錢三百萬,皆用青絲穿。雜彩三百匹,交廣市鮭珍。從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門。 阿母謂阿女:“適得府君書,明日來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舉!” 阿女默無聲,手巾掩口啼,淚落便如瀉。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執(zhí)綾羅。朝成繡夾裙,晚成單羅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門啼?! 「袈劥俗?,因求假暫歸。未至二三里,摧藏馬悲哀。新婦識馬聲,躡履相逢迎。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舉手拍馬鞍,嗟嘆使心傷:“自君別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詳。我有親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應他人,君還何所望!” 府吏謂新婦:“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 新婦謂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爾妾亦然。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執(zhí)手分道去,各各還家門。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念與世間辭,千萬不復全! 府吏還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風寒,寒風摧樹木,嚴霜結(jié)庭蘭。兒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單。故作不良計,勿復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體康且直!” 阿母得聞之,零淚應聲落:“汝是大家子,仕宦于臺閣。慎勿為婦死,貴賤情何??!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阿母為汝求,便復在旦夕?!薄 「粼侔葸€,長嘆空房中,作計乃爾立。轉(zhuǎn)頭向戶里,漸見愁煎迫。 其日牛馬嘶,新婦入青廬。奄奄黃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絕今日,魂去尸長留!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 「袈劥耸拢闹L別離。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多謝后世人,戒之慎勿忘。
廉頗者,趙之良將也。趙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陽晉,拜為上卿,以勇氣聞于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
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愿以十五城請易璧。趙王與大將軍廉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宦者令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王問:“何以知之?”對曰:“臣嘗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結(jié)友”。以此知之,故欲往?!嗳缰^臣曰:‘夫趙強而燕弱,而君幸于趙王,故燕王欲結(jié)于君。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質(zhì)請罪,則幸得脫矣?!紡钠溆嫞笸跻嘈疑獬?。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于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強而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曲?!蓖踉唬骸罢l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壁w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
廉頗藺相如列傳(節(jié)選)。兩漢。司馬遷。 廉頗者,趙之良將也。趙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陽晉,拜為上卿,以勇氣聞于諸侯。藺相如者,趙人也,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 ≮w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愿以十五城請易璧。趙王與大將軍廉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抡吡羁娰t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蓖鯁枺骸昂我灾俊睂υ唬骸俺紘L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嘗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結(jié)友”。以此知之,故欲往?!嗳缰^臣曰:‘夫趙強而燕弱,而君幸于趙王,故燕王欲結(jié)于君。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質(zhì)請罪,則幸得脫矣。’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庇谑峭跽僖?,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強而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策,寧許以負秦曲?!蓖踉唬骸罢l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壁w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 ∏赝踝屡_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歲。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卻立,倚柱,怒發(fā)上沖冠,謂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發(fā)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群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強,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議不欲予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況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強秦之歡,不可。于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于庭。何者?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jié)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戲弄臣。臣觀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圖,指從此以往十五都予趙。相如度秦王特以詐詳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趙王恐,不敢不獻。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賓于廷,臣乃敢上璧?!鼻赝醵戎K不可強奪,遂許齋五日,舍相如廣成傳。相如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城,乃使其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于趙。 秦王齋五日后,乃設九賓禮于廷,引趙使者藺相如。相如至,謂秦王曰:“秦自繆公以來二十馀君,未嘗有堅明約束者也。臣誠恐見欺于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且秦強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來。今以秦之強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唯大王與群臣孰計議之?!鼻赝跖c群臣相視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絕秦趙之歡,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 ∠嗳缂葰w,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于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 ∑浜笄胤ペw,拔石城。明年,復攻趙,殺二萬人。 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會于西河外澠池。趙王畏秦,欲毋行。廉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壁w王遂行,相如從。廉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絕秦望?!蓖踉S之,遂與秦王會澠池。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壁w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奏盆缻秦王,以相娛樂?!鼻赝跖?,不許。于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缻。相如曰:“五步之內(nèi),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群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碧A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壽?!鼻赝蹙咕?,終不能加勝于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 〖攘T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zhàn)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毙栽唬骸拔乙娤嗳?,必辱之?!毕嗳缏劊豢吓c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廉頗爭列。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相如引車避匿。于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高義也。今君與廉頗同列,廉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況于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碧A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斗,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后私仇也?!绷H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寬之至此也?!弊湎嗯c歡,為刎頸之交。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為郎,稍遷至栘中廄監(jiān)。時漢連伐胡,數(shù)通使相窺觀。匈奴留漢使郭吉、路充國等前后十余輩,匈奴使來,漢亦留之以相當。天漢元年,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漢天子我丈人行也。」盡歸漢使路充國等。武帝嘉其義,乃遣武以中郎將使持節(jié)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
武與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莸饶际砍夂虬儆嗳司?。既至匈奴,置幣遺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方欲發(fā)使送武等,會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反匈奴中。緱王者,昆邪王姊子也,與昆邪王俱降漢,后隨浞野侯沒胡中,及衛(wèi)律所將降者,陰相與謀,劫單于母閼氏歸漢。會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聞漢天子甚怨衛(wèi)律,常能為漢伏弩射殺之,吾母與弟在漢,幸蒙其賞賜?!箯垊僭S之,以貨物與常。后月余,單于出獵,獨閼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發(fā),其一人夜亡告之。單于子弟發(fā)兵與戰(zhàn),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蘇武傳(節(jié)選)。兩漢。班固。 武字子卿,少以父任,兄弟并為郎,稍遷至栘中廄監(jiān)。時漢連伐胡,數(shù)通使相窺觀。匈奴留漢使郭吉、路充國等前后十余輩,匈奴使來,漢亦留之以相當。天漢元年,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漢天子我丈人行也?!贡M歸漢使路充國等。武帝嘉其義,乃遣武以中郎將使持節(jié)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答其善意?! ∥渑c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莸饶际砍夂虬儆嗳司?。既至匈奴,置幣遺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方欲發(fā)使送武等,會緱王與長水虞常等謀反匈奴中。緱王者,昆邪王姊子也,與昆邪王俱降漢,后隨浞野侯沒胡中,及衛(wèi)律所將降者,陰相與謀,劫單于母閼氏歸漢。會武等至匈奴。虞常在漢時,素與副張勝相知,私候勝曰:「聞漢天子甚怨衛(wèi)律,常能為漢伏弩射殺之,吾母與弟在漢,幸蒙其賞賜?!箯垊僭S之,以貨物與常。后月余,單于出獵,獨閼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發(fā),其一人夜亡告之。單于子弟發(fā)兵與戰(zhàn),緱王等皆死,虞常生得?! 斡谑剐l(wèi)律治其事。張勝聞之,恐前語發(fā),以狀語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見犯乃死,重負國!」欲自殺,勝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張勝。單于怒,召諸貴人議,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曰:「即謀單于,何以復加?宜皆降之?!箚斡谑剐l(wèi)律召武受辭。武謂惠等:「屈節(jié)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wèi)律驚,自抱持武。馳召醫(yī),鑿地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氣絕,半日復息。惠等哭,輿歸營。單于壯其節(jié),朝夕遣人候問武,而收系張勝?! ∥湟嬗?。單于使使曉武,會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虞常已,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當死;單于募降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刮湓唬骸副緹o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復舉劍擬之,武不動。律曰:「蘇君,律前負漢歸匈奴,幸蒙大恩,賜號稱王,擁眾數(shù)萬,馬畜彌山,富貴如此。蘇君今日降,明日復然??找陨砀嗖菀埃l復知之?」武不應。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后雖復欲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于蠻夷,何以女為見?且單于信女,使決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斗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我始矣!」律知武終不可脅,白單于。單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絕不飲食。天雨雪。武臥,嚙雪與旃毛并咽之,數(shù)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羝乳,乃得歸。別其官屬?;莸?,各置他所?! ∥浼戎梁I希瑥[食不至,掘野鼠去屮實而食之。杖漢節(jié)牧羊,臥起操持,節(jié)旄盡落。積五、六年,單于弟于靬王弋射海上。武能網(wǎng)紡繳,檠弓弩,于靬王愛之,給其衣食。三歲余,王病,賜武馬畜、服匿、穹廬。王死后,人眾徙去。其冬,丁令盜武牛羊,武復窮厄?! 〕?,武與李陵俱為侍中。武使匈奴明年,陵降,不敢求武。久之,單于使陵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因謂武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陵來說足下,虛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亡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前長君為奉車,從至雍棫陽宮,扶輦下除,觸柱,折轅,劾大不敬,伏劍自刎,賜錢二百萬以葬。孺卿從祠河東後土,宦騎與黃門駙馬爭船,推墮駙馬河中,溺死,宦騎亡。詔使孺卿逐捕。不得,惶恐飲藥而死。來時太夫人已不幸,陵送葬至陽陵。子卿婦年少,聞已更嫁矣。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今復十余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加以老母系保宮。子卿不欲降,何以過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亡常,大臣亡罪夷滅者數(shù)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復誰為乎?愿聽陵計,勿復有云!」 武曰:「武父子亡功德,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常愿肝腦涂地。今得殺身自效,雖蒙斧鉞湯鑊,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亡所恨,愿無復再言。」陵與武飲數(shù)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刮湓唬骸缸苑忠阉谰靡樱⊥醣赜滴?,請畢今日之歡,效死于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呼!義士!陵與衛(wèi)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與武決去。 陵惡自賜武,使其妻賜武牛羊數(shù)十頭。后陵復至北海上,語武:「區(qū)脫捕得云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弧刮渎勚相l(xiāng)號哭,歐血,旦夕臨。數(shù)月,昭帝即位。數(shù)年,匈奴與漢和親。漢求武等。匈奴詭言武死。后漢使復至匈奴。?;菡埰涫卣吲c俱,得夜見漢使,具自陳道。教使者謂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故拐叽笙玻缁菡Z以讓單于。單于視左右而驚,謝漢使曰:「武等實在?!褂谑抢盍曛镁瀑R武曰:「今足下還歸,揚名于匈奴,功顯于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陵雖駑怯,令漢且貰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奮大辱之積志,庶幾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為世大戮,陵尚復何顧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異域之人,壹別長絕!」陵起舞,歌曰:「徑萬里兮度沙幕,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 陵泣下數(shù)行,因與武決。單于召會武官屬,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武以始元六年春至京師,詔武奉一太牢謁武帝園廟,拜為典屬國,秩中二千石,賜錢二百萬,公田二頃,宅一區(qū)。?;菪焓ペw終根皆拜為中郎,賜帛各二百匹。其余六人,老歸家,賜錢人十萬,復終身。?;莺笾劣覍④姡饬泻?,自有傳。武留匈奴凡十九歲,始以強壯出,及還,須發(fā)盡白。
題春江漁父圖。元代。楊維楨。 一片青天白鷺前,桃花水泛住家船。呼兒去換城中酒,新得槎頭縮項鯿。
怨詞。兩漢。王昭君。 秋木萋萋,其葉萎黃,有鳥處山,集于苞桑。養(yǎng)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行云,上游曲房。離宮絕曠,身體摧藏,志念沒沉,不得頡頏。雖得委禽,心有徊惶,我獨伊何,來往變常。翩翩之燕,遠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進阻且長,嗚呼哀哉!憂心惻傷。
早春行。唐代。王維。 紫梅發(fā)初遍,黃鳥歌猶澀。誰家折楊女,弄春如不及。愛水看妝坐,羞人映花立。香畏風吹散,衣愁露沾濕。玉閨青門里,日落香車入。游衍益相思,含啼向彩帷。憶君長入夢,歸晚更生疑。不及紅檐燕,雙棲綠草時。
當薛侯之初令也,珰而虎者,張甚。郡邑之良,泣而就逮。侯少年甫任事,人皆為侯危。侯笑曰:“不然。此蒙莊氏所謂養(yǎng)虎者也。猝饑則噬人,而猝飽必且負嵎。吾饑之使不至怒;而飽之使不至驕,政在我矣?!币讯图s。至他郡邑,暴橫甚,荊則招之亦不至。
而是時適有播酋之變。部使者檄下如雨,計畝而誅,計丁而夫。耕者哭于田,驛者哭于郵。而荊之去川也邇。沮水之余,被江而下,惴惴若不能一日處。侯諭父老曰:“是釜中魚,何能為?”戒一切勿囂。且曰,“奈何以一小逆疲吾赤子!”諸征調(diào)皆緩其議,未幾果平。
送江陵薛侯入覲序。明代。袁宏道。 當薛侯之初令也,珰而虎者,張甚??ひ刂?,泣而就逮。侯少年甫任事,人皆為侯危。侯笑曰:“不然。此蒙莊氏所謂養(yǎng)虎者也。猝饑則噬人,而猝飽必且負嵎。吾饑之使不至怒;而飽之使不至驕,政在我矣?!币讯图s。至他郡邑,暴橫甚,荊則招之亦不至。 而是時適有播酋之變。部使者檄下如雨,計畝而誅,計丁而夫。耕者哭于田,驛者哭于郵。而荊之去川也邇。沮水之余,被江而下,惴惴若不能一日處。侯諭父老曰:“是釜中魚,何能為?”戒一切勿囂。且曰,“奈何以一小逆疲吾赤子!”諸征調(diào)皆緩其議,未幾果平?! ∮鄷r方使還,聞之嘆曰:“今天下為大小吏者皆若此,無憂太平矣?!毙∶駸o識,見一二官吏與珰相持而擊,則群然譽。故激之名張,而調(diào)之功隱。吾務其張而不顧其害,此猶借鋒以割耳。自古國家之禍,造于小人,而成于貪功幸名之君子者,十常八九。故自楚、蜀造禍以來,識者之憂,有深于珰與夷者。辟如病人,冀病之速去也,而純用攻伐之劑,其人不死于病而死于攻。今觀侯之治荊,激之耶,抑調(diào)之耶?吏侯一日而秉政,其不以貪功幸名之藥毒天下也審矣?! 『顬槿素S頤廣額,一見知其巨材。今年秋以試事分校省闈,首取余友元善,次余弟宗郢。元善才識卓絕,其為文骨勝其肌,根極幽徹,非具眼如侯,未有能賞識其俊者。余弟質(zhì)直溫文,其文如其人,能不為師門之辱者。以此二士度一房,奚啻得五?侯可謂神于相士者也。侯之徽政,不可枚舉。略述其大者如此。漢庭第治行,詎有能出侯上者?侯行矣?! 韬簟J鼓娅殨r不為激而為調(diào),寧至決裂乎?誰謂文人無奇識,不能燭幾于先也。
送凌侍郎還宣州。宋代。晏殊。 日南藩郡古宣城,碧落神仙擁使旌。津吏戒船東下穩(wěn),縣僚負弩晝歸榮。江山謝守高吟地,風月朱公故里情。曾預漢庭三獨坐,府中誰敢伴飛觥。
送歐陽推官赴華州監(jiān)酒。宋代。蘇軾。 我觀文忠公,四子皆超越。仲也珠徑寸,照夜光如月。好詩真脫兔,下筆先落鶻。知音如周郎,議論亦英發(fā)。文章乃余事,學道探玄窟。死為長白主,名字書絳闕。(熙寧之末,仲純父見仆于京城之東,曰:“吾夢道士持告身授吾曰:上帝命汝為長白山主,此何祥也?”明年,仲純父沒。)傷心清潁尾,已伴白鷗沒。喜見三少年,俱有千里骨。千里不難到,莫遣歷塊蹶。臨分出苦語,愿子書之笏。
送凌侍郎還宣州。宋代。晏殊。 日南藩郡古宣城,碧落神仙擁使旌。津吏戒船東下穩(wěn),縣僚負弩晝歸榮。江山謝守高吟地,風月朱公故里情。曾預漢庭三獨坐,府中誰敢伴飛觥。
送王郎。宋代。黃庭堅。 酌君以蒲城桑落之酒,泛君以湘累秋菊之英。贈君以黟川點漆之墨,送君以陽關墮淚之聲。酒澆胸次之磊塊,菊制短世之頹齡。墨以傳萬古文章之印,歌以寫一家兄弟之情。江山千里俱頭白,骨肉十年終眼青。連床夜語雞戒曉,書囊無底談未了。有功翰墨乃如此,何恨遠別音書少。炒沙作縻終不飽,縷冰文章費工巧。要須心地收汗馬,孔孟行世目杲杲。有弟有弟力持家,婦能養(yǎng)姑供珍鮭。兒大詩書女絲麻,公但讀書煮春茶。
送范德孺知慶州。宋代。黃庭堅。 乃翁知國如知兵,塞垣草木識威名。敵人開戶玩處女,掩耳不及驚雷霆。平生端有活國計,百不一試薶九京。阿兄兩持慶州節(jié),十年騏驎地上行。潭潭大度如臥虎,邊頭耕桑長兒女。折沖千里雖有余,論道經(jīng)邦政要渠。妙年出補父兄處,公自才力應時須。春風旍旗擁萬夫,幕下諸將思草枯。智名勇功不入眼,可用折箠笞羌胡。
和董傳留別。宋代。蘇軾。 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厭伴老儒烹瓠葉,強隨舉子踏槐花。囊空不辦尋春馬,眼亂行看擇婿車。得意猶堪夸世俗,詔黃新濕字如鴉。
和董傳留別。宋代。蘇軾。 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厭伴老儒烹瓠葉,強隨舉子踏槐花。囊空不辦尋春馬,眼亂行看擇婿車。得意猶堪夸世俗,詔黃新濕字如鴉。
武威送劉判官赴磧西行軍。唐代。岑參。 火山五月行人少,看君馬去疾如鳥。都護行營太白西,角聲一動胡天曉。
東城送運判馬察院。宋代。梅堯臣。 春風騁巧如翦刀,先裁楊柳后杏桃。圓尖作瓣得疏密,顏色又染燕脂牢。黃鸝未鳴鳩欲雨,深園靜墅聲嗷嗷。役徒開汴前日放,亦將決水歸河槽。都人傾望若焦渴,寒食已近溝已淘。何當黃流與雨至,雨深一尺水一篙。都水御史亦即喜,日夜順疾回輕舠。頻年吳楚歲苦旱,一稔未足生脂膏。吾愿取之勿求羨,窮鳥困獸易遯逃。我今出城勤送子,沽酒不惜典弊袍。數(shù)途必向睢陽去,太傅大尹皆英豪。試乞二公評我說,萬分豈不益一毛。國給民蘇自有暇,東園乃可資游遨。
江上送女道士褚三清游南岳。唐代。李白。 吳江女道士,頭戴蓮花巾。霓衣不濕雨,特異陽臺云。足下遠游履,凌波生素塵。尋仙向南岳,應見魏夫人。
柳色春陰重。東風力,快將云雁高送。書檠細雨,吟窗亂雪,井寒筆凍。家林秀桔霜老,笑分得、蟾邊桂種。應茂苑、斗轉(zhuǎn)蒼龍,唯潮獻奇吳鳳。
玉眉暗隱華年,凌云氣壓,千載云夢。名箋淡墨,恩袍翠草,紫騮青鞚。飛香杏園新句,眩醉眼、春游乍縱。弄喜音、鵲繞庭花,紅簾影動。
宴清都·送馬林屋赴南宮分韻得動字。宋代。吳文英。 柳色春陰重。東風力,快將云雁高送。書檠細雨,吟窗亂雪,井寒筆凍。家林秀桔霜老,笑分得、蟾邊桂種。應茂苑、斗轉(zhuǎn)蒼龍,唯潮獻奇吳鳳。玉眉暗隱華年,凌云氣壓,千載云夢。名箋淡墨,恩袍翠草,紫騮青鞚。飛香杏園新句,眩醉眼、春游乍縱。弄喜音、鵲繞庭花,紅簾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