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232年-300年),字茂先。范陽方城(今河北固安)人。西晉時期政治家、文學(xué)家、藏書家。西漢留侯張良的十六世孫,唐朝名相張九齡的十四世祖。張華工于詩賦,詞藻華麗。編纂有中國第一部博物學(xué)著作《博物志》。《隋書·經(jīng)籍志》有《張華集》十卷,已佚,明人張溥輯有《張茂先集》。張華雅愛書籍,精通目錄學(xué),曾與荀勖等人依照劉向《別錄》整理典籍?!缎蜁V》載有其草書《得書帖》及行書《聞時帖》。 張華的詩文(54篇) 張華的名句(2條)
圍棋定策
咸寧五年(279年),杜預(yù)上表請求伐吳。據(jù)《晉書·杜預(yù)傳》記載,杜預(yù)捧討吳奏折入宮時,武帝正與張華下棋。杜預(yù)遞奏折,陳利害,而晉武帝仍埋頭于棋局,不做定論。張華便推開棋盤拱手說:“陛下圣明英武,國富兵強(qiáng);吳主邪惡兇殘,誅殺賢良有才能的人。現(xiàn)在就去討伐他,可以不受勞累而平定,希望您不要再猶豫了!”武帝接受了他的意見,定下伐吳的計劃,使分裂的中國再次得以統(tǒng)一。
穿屋而飛
元康五年(295年)時,武庫起火,張華怕有人乘機(jī)作亂,先派兵把守周圍,然后才安排人員救火,所以歷代珍藏的寶物以及漢高祖劉邦的斬蛇劍、王莽的頭、孔子穿的屐等全被燒毀。當(dāng)時張華看到斬蛇劍穿透屋頂飛出,不知去向。
共游洛水
一次,眾名士一起到洛水邊游玩,回來的時候,樂廣問王衍:“今天玩得高興嗎?”王衍說:“裴仆射(裴頠)擅長談?wù)撁?,滔滔不絕,志趣高雅;張茂先(張華)談《史記》、《漢書》,娓娓動聽;我和王安豐(王戎)談?wù)摷咀樱驹堊臃浚◤埩迹?,也議論高超而玄妙?!?
我所不解
劉訥剛到洛陽,見到眾名士而感慨他說:“王夷甫(王衍)過于精明,樂彥輔(樂廣)是我所崇敬的人,張茂先(張華)是我所不理解的人,周弘武(周恢)能巧妙地使用自己的短處,杜方叔(杜育)則不善于發(fā)揮自己的長處?!?
博學(xué)多識
惠帝在位時,有人得到一只鳥,毛長有三丈,那人便拿給張華看,張華見了很凄慘地說:“這叫海鳧毛,這東西出現(xiàn),那天下就要大亂了?!标憴C(jī)曾經(jīng)請張華吃飯,席上有一盤腌魚塊,當(dāng)時賓客滿座,張華打開盤子便說:“這是龍肉?!北娙瞬恍牛瑥埲A說:“可以試著用苦酒澆上,一定有異常的變化。”結(jié)果魚塊在澆上苦酒以后,發(fā)出五色光芒。陸機(jī)回頭問送腌魚的人,那人說:“在園中茅草堆下得到一條白魚,樣子長得非常奇怪,腌制以后,味道特別鮮美,所以才獻(xiàn)上?!?
武庫的封閉很嚴(yán),但有人忽然發(fā)現(xiàn)庫中有只小雞。張華說:“這必然是蛇變成的?!贝蜷_武庫一看,小雞旁邊果然有塊蛇皮。吳郡臨平縣的一處堤岸崩塌,出現(xiàn)一個石鼓,用槌敲擊沒有聲音?;莸墼儐枏埲A原因,張華說:“可以取蜀地的桐木,刻成魚形,就可以敲響。”惠帝吩咐按照張華的辦法去做,果然在數(shù)里之外都可以聽到鼓聲。
雙劍化龍
當(dāng)初吳國還未滅亡時,斗星與牛星之間常有紫氣,相信道術(shù)的人都認(rèn)為這是象征吳國正強(qiáng)大,不可征伐,只有張華不以為然。吳國平定之后,紫氣更加明顯。張華聽說豫章人雷煥精通讖緯天象,就邀請雷煥與他同住,避開旁人對他說:“我們一起去尋察天象,可以知道未來的吉兇?!倍说菢茄鲇^天象,雷煥說:“我觀察很久了,斗星牛星之間,有非常不一般的氣息?!睆埲A說:“這是什么吉祥的征兆呢?”雷煥說:“是寶劍的精氣,上貫于天?!睆埲A說:“你說得對。我少年時,有個相面的說,我年過六十,會位登三公,并當(dāng)?shù)玫綄殑ε鍘?。這話大概是會應(yīng)驗的?!币蚨謫柕溃骸皠υ谀膫€郡?”雷煥說:“在豫章的豐城。”張華說:“想委屈您到豐城做官,一起暗地尋找這把劍,可以嗎?”雷煥答應(yīng)了。張華大喜,立即補(bǔ)任雷煥為豐城縣令。雷煥到豐城后,挖掘監(jiān)獄屋基,下挖四丈多時,發(fā)現(xiàn)一個石匣,發(fā)出不一般的光彩,匣中有兩把劍,劍上都刻有字,一把名龍泉,一名太阿。這天晚上,斗牛之間的消逝了。雷煥用南昌西山北巖下的土擦拭這兩把劍,發(fā)出的光芒艷麗四射。用大盆裝水,把劍放在上面,看上去光芒炫目。雷煥派任送其中的一把劍和北巖土給張華,留一把劍自己佩用。有人對雷煥說:“得到兩把卻只送一把,瞞得過張公嗎?”雷煥說:“本朝將要大亂,張公也要在禍亂中遇害。此劍應(yīng)當(dāng)懸于徐君(徐稚)墓樹之上。這是靈異之物,終究會化為他物而去,不會永遠(yuǎn)為人所佩帶。”張華認(rèn)為南昌的土不如華陰赤土,于是給雷煥寫信說:“詳觀劍文,這把劍就是干將,與它相配的莫邪,怎么沒有送來?盡管二劍分離,天生神物,但終究會會合的?!币蚨徒o雷煥一斤華陰土。雷煥用華銀土擦拭劍,劍更加光亮。張華被殺后,寶劍不知去向。雷煥去世后,其子雷華任州從事,一次帶劍經(jīng)過延平津時,劍忽從腰間跳出落入水中,雷華讓人進(jìn)入水中找劍,一直找不到劍,只見到兩條龍各長數(shù)丈,盤繞在水中,身上有花紋,尋劍的人驚懼之下離開。一會兒水中光彩照人,波浪大作,這把劍也就消逝了。雷華嘆息道:“先父化為他物的說法,張公終將會合的議論,今日算是驗證了?!?
擒獲狐魅
據(jù)《搜神記》記載:張華任司空時,在當(dāng)時燕昭王墓前有一只毛色斑駁的狐貍,活了很久,能夠變化,它于是變成一名書生,想去拜見張華。它問墓前的華表說:“憑我的才貌,能不能去會見張司空呢?”華表說:“你能言善辯,沒有什么不能做的,但張公明智而博學(xué),恐怕你難以掌握,你去必定遭到侮辱,大概就回不來了。不但要喪失你千年修煉的本體,還會連累我深受災(zāi)禍?!焙偛宦犓脑?,于是拿著名帖拜見張華。張華看他年輕才俊,膚色潔白如玉,舉止神情優(yōu)雅動人,十分看重他。于是與他談及文辭篇章,辯論考察名實關(guān)系,張華從未聽過那樣的言論。接著評論前朝歷史,探尋諸子百家的精義,談?wù)摾锨f學(xué)說深奧的地方,揭示風(fēng)雅絕妙的義旨,總結(jié)古代圣賢之道,貫通天文地理人事,規(guī)誡各派儒學(xué),指責(zé)各種禮法,張華總是無法應(yīng)答,張口結(jié)舌。張華于是長嘆道:“天下哪有這樣的少年!如果不是鬼魅,就一定是狐貍精?!庇谑谴驋咦秸埶粝拢才湃思右苑朗?。狐貍說:“您應(yīng)該尊重賢士,包容眾人,嘉獎人才而同情弱者,怎么能忌恨別人有學(xué)問呢?墨子主張的兼愛,難道是這樣的嗎?”說完,便要求告辭,張華已經(jīng)派人守門,不能出去。狐貍過一會又對張華說:“您在門口設(shè)置兵士,定是對我起疑了。我擔(dān)心天下的人將卷起舌頭不說話,有智謀的人望著您的門不敢走進(jìn)。我深感惋惜。”張華不回答,卻讓人受得更嚴(yán)密了。這時張華的好友豐城縣令雷煥來拜訪張華,張華把此事告訴他。雷煥說:“如果懷疑他,為什么不讓獵狗去試試他呢?”張華于是叫人喚獵狗來試,狐貍見到獵狗竟沒有一點害怕的神色。狐貍說:“我天生才智,你反正認(rèn)為我是妖怪,用狗來試我。任憑你千試萬試,難道能夠傷害我嗎?”張華聽后更生氣,說:“這一定是真妖怪,聽說鬼怪忌憚狗,但狗只能識別幾百年的妖怪,千年的老精怪,狗是不能識別的。只有用那千年的枯木照它,就會立刻現(xiàn)形?!崩谉ㄕf:“千年的神木,到哪里才能得到呢?”張華說:“世人傳言燕昭王墓前的華表木已經(jīng)千年了?!庇谑桥扇巳タ橙A表。被派去的人到華表墓那里,忽然從空中降下一個穿青衣的小孩,問使者說:“您來做什么?”使者說:“張司空那里有一個少年來拜訪,多才善辯,張司空懷疑他是妖怪,派我來砍取華表木照他?!鼻嘁滦『⒄f:“老狐貍不明智,不聽我的話,現(xiàn)在連累到我,怎么能夠逃掉呢?”于是放聲大哭,一下子不見了。使者于是砍那顆華表木,木里留出血來;使者于是把華表木拿回去,點燃它用來照狐貍,竟是一只斑狐。張華說:“這兩個怪物不遇上我,千年之內(nèi)都不能擒獲?!庇谑桥霘⒘撕偂?/p>
文學(xué)
張華工于詩賦,詞藻華麗,鐘嶸《詩品》評其作品多為“兒女情多,風(fēng)云氣少”,實際上其作品多有“俠骨柔腸”,可謂詩如其人?!稌x詩》收錄有《門有車馬客行》、《輕薄篇》、《游俠篇》、《博陵王宮俠曲二首》、《游獵篇》、《壯士篇》、《蕭史曲》、《縱橫篇》、《苦寒行》、《真人篇》、《勵志詩》、《祖道征西應(yīng)詔詩》、《祖道趙王應(yīng)詔詩》、《太康六年三月三日後園會詩》、《詩》、《上巳篇》、《答何劭詩三首》、《情詩五首》、《感婚詩》、《雜詩三首》、《擬古詩》、《游仙詩四首》、《贈摯仲治詩》、《招隱詩二首》、《荷詩》及七篇《詩》。《全晉文·卷五十八》輯錄有張華的辭賦奏疏。
張華編纂有中國第一部博物學(xué)著作《博物志》?!恫┪镏尽饭彩恚诸愑涊d了山川地理、飛禽走獸、人物傳記、神話古史、神仙方術(shù)等。為繼《山海經(jīng)》后,中國又一部包羅萬象的奇書,填補(bǔ)了中國自古無博物類書籍的空白。在中國小說史上具有不可磨滅的地位,對后世小說的發(fā)展有一定的影響。 此書原四百卷,晉武帝令張華刪訂為十卷,《隋書·經(jīng)籍志》雜家類著錄《博物志》即為十卷。 《隋書·經(jīng)籍志》錄《張華集》十卷,已佚。明人張溥在《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收有《張茂先集》。
藏書
張華雅愛書籍。精通目錄學(xué),曾與荀勖等人依照劉向《別錄》整理典籍。家中藏書甚多,曾經(jīng)搬家,光書就拉了三十車。身死之日,家無余財,只有文史書籍滿架盈箱,且多珍善之本。他見多識廣,知識淵博,當(dāng)世沒有人能與他相比。
秘書監(jiān)摯虞撰寫官史時,都要借閱張華家藏圖籍,以資取正勘對和參考?!秲愿敗ぞ蹠贩Q其“天下奇秘,世所稀有者,悉在華所”。對漢代典章制度,知其源流,武帝和群臣無不感到嘆服。
書法
《宣和書譜》載有張華的草書作品《得書帖》及行書作品《聞時帖》。稱他“作字尤工草書,不在模仿,其規(guī)矩氣度似其人物。見索靖,遂雅相厚善,深與結(jié)納?!薄洞净w帖》有其《得書帖》四行。
博聞強(qiáng)記
張華字茂先,是范陽郡方城縣人。父親張平,曾任漁陽郡太守。張華少年時孤苦貧寒,靠幫別人牧羊來養(yǎng)活自己。與他同郡的盧欽見到張華后非常器重他。張華的同鄉(xiāng)人劉放也對張華的才能感到奇異,于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
張華的學(xué)識淵博,辭藻和順而華麗,他聰敏而多才,圖卦讖緯方技之類的書沒有不詳細(xì)閱覽過的。少年時即注意修養(yǎng)身心,言行謹(jǐn)慎,舉止一定要合乎禮度。見義勇為,周濟(jì)危難。器量寬闊,膽識弘大,當(dāng)時的人大多都不能測出他的學(xué)識程度。
他開始并不為人所熟識,于是創(chuàng)作了《鷦鷯賦》,通過對鳥禽的褒貶,抒發(fā)自己的政治觀點。名士阮籍在看到這篇賦后,感嘆道:“這個人是王佐之才啊!”張華的聲名從此開始顯著。被漁陽太守鮮于嗣推薦任太常博士,盧欽又把他推薦給司馬昭,轉(zhuǎn)任河南尹丞,還未上任,就被授職佐著作郎。不久,遷為長史,兼任中書郎。張華對于朝政所發(fā)表的意見以及所上的奏章,大多都被采納施行,因此得以正式擔(dān)任中書郎。
公元265年(泰始元年),晉武帝司馬炎受禪即位,建立西晉。拜張華為黃門侍郎,封爵關(guān)內(nèi)侯。
張華的記憶力極強(qiáng),而且學(xué)識淵博,對天下古今的事物都了如指掌。武帝曾向張華詢問漢朝宮室制度及建章宮千門萬戶的情況,張華都應(yīng)對如流,讓旁聽的人都忘了疲倦,他又在地上畫出圖樣,武帝身旁的人都注視著他。武帝自己也感到很奇異,時人把張華比作是春秋時鄭國的良相子產(chǎn)。數(shù)年后,被拜為中書令,后來又加官散騎常侍。張華在母親去世時非常悲哀,武帝下詔勸勉,并強(qiáng)令他管理政事。
力主伐吳
當(dāng)初,武帝與羊祜秘密謀劃伐吳,群臣大多不贊同,只有張華贊成這一計劃。
公元278年(咸寧四年),羊祜病重,武帝派張華到羊祜那里詢問伐吳之計。羊祜對張華說:“現(xiàn)在主上有受禪讓的美名,但功德還未被世人所稱頌,孫皓的暴政已到極點,此時伐吳可以不戰(zhàn)而勝。統(tǒng)一天下而興辦文教,那陛下可比堯舜,而臣下就好像稷契,這是百代難逢的盛事。如果放過這個機(jī)會,孫皓不幸死去,吳人另立明主,那么就算有百萬大軍,長江是難以越過的,這不是留下后患嗎?”張華很贊賞羊祜的主張。羊祜又對張華說:“能實現(xiàn)我這個愿望的是你??!”
公元279年(咸寧五年),西晉大舉伐吳,武帝任命張華為度支尚書,負(fù)責(zé)策劃及運(yùn)輸糧草,又與武帝一起制定作戰(zhàn)計劃。當(dāng)時眾軍已經(jīng)進(jìn)發(fā),但還未獲成果,賈充等便奏請武帝腰斬張華。武帝說:“伐吳是朕的主意,張華只是與朕的意見相同罷了?!碑?dāng)時眾人都認(rèn)為不可以貿(mào)然輕進(jìn),只有張華堅持己見,認(rèn)為伐吳必勝。
公元280年(太康元年),吳國滅亡,武帝下詔晉封張華爵為廣武縣侯,增加食邑一萬戶,封他的一個兒子為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戶,還賜絹一萬匹。
受忌外放
張華在此后聲名顯赫,為眾人所推崇信服,把撰訂晉史及修改禮儀規(guī)章的任務(wù),都托付給他,有許多增減與修改。當(dāng)時的武帝詔書誥文,都是張華起草的,他的聲望名譽(yù)更加顯赫,有任宰相(三公)的威望。而荀勖認(rèn)為自己出身大族,憑著武帝對他的寵信,憎恨張華,常想伺機(jī)將張華調(diào)到外鎮(zhèn)任職。適逢武帝問張華:“國家大事以后可以寄托給誰?”張華回答說:“才德兼?zhèn)涠峙c陛下是至親的,不如齊王司馬攸?!贝嗽捙c武帝的本意不符,荀勖離間張華的陰謀得逞,外調(diào)他為持節(jié)、都督幽州諸軍事,又兼任護(hù)烏桓校尉、安北將軍。張華在任內(nèi)招撫接納新歸附的人,各族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馬韓、新彌等依山傍海,遠(yuǎn)離幽州、歷代都不曾歸附的二十多個國家,都遣使朝貢。當(dāng)時幽州遙遠(yuǎn)的少數(shù)民族臣服,邊疆安寧,糧食連年豐收,兵馬強(qiáng)壯。
朝中議論想要讓武帝召張華回京任宰相之職,又想要為他進(jìn)號儀同三司,卻遇到了馮紞的阻撓。張華曾在武帝面前說過馮紞之兄馮恢的壞話,而馮紞深得武帝寵信,常陪侍在身旁。一次,馮紞與武帝閑談魏晉的軼事,借機(jī)向武帝說:“臣私下認(rèn)為鐘會的謀反是太祖(司馬昭)造成的。”武帝臉色一變說:“你這是什么話!”馮紞脫冠謝罪說:“臣愚鈍瞎說,罪該萬死!但臣微不足道的意思,還可以再申述?!蔽涞壅f:“你還要說什么?”馮紞說:“臣認(rèn)為善于駕車的人一定熟習(xí)馬力的盛衰,善于為政的人必懂對官吏控制適度,所以子路因好勝被抑制,冉求因退讓被任用,漢高祖子弟八個諸侯王都因過于寵信被夷滅,漢光武帝的諸將由于受抑而善終。這并非為君的有仁有暴,也不是為臣的有智有愚,而是壓低與抬高,給予與奪取的不同造成的。鐘會才能見識有限,而太祖夸獎太過,贊美他的謀略,宣揚(yáng)他的名聲才略,授以大權(quán),委以重兵,所以讓鐘會自認(rèn)為算無遺策,功勛無比,飛揚(yáng)跋扈,所以造成他謀反叛國的罪。如果太祖善用他的能力,從大的方面控制他,抑制他的權(quán)勢,用各種規(guī)則約束他,那他就無法有叛亂的心思,叛亂的事也不會出現(xiàn)?!蔽涞壅f:“是這樣的?!瘪T紞叩頭說:“陛下既然肯定臣的意見,應(yīng)該防微杜漸,不要讓像鐘會之類的人再造成災(zāi)禍。”武帝說:“當(dāng)今還有像鐘會那樣的人嗎?”馮紞說:“東方朔有句話:‘談何容易’?!兑捉?jīng)》上說‘臣不密則失身’?!蔽涞圩屔砼缘娜送顺鋈?,說:“你盡情說吧!”馮紞說:“為陛下謀劃的人,大功著于天下,海內(nèi)的人沒有不聞知的,據(jù)方鎮(zhèn)統(tǒng)轄軍馬的人,都在陛下該憂慮的行列?!蔽涞鄢聊徽Z。
不久,武帝征召張華為太常,因為太廟屋梁折被免官。從此,張華在武帝在位期間,一直以列侯的身份朝見。
盡忠匡輔
公元290年(永熙元年),晉惠帝司馬衷即位,任命張華為太子少傅,與王戎、裴楷、和嶠都因有德望被楊駿猜忌,不得參與朝政。
公元291年(元康元年),楊駿被殺后,皇后賈南風(fēng)將要廢黜楊太后,當(dāng)時群臣在朝堂商議此事,眾人大多都順承旨意,認(rèn)為太后應(yīng)該被廢黜。只有張華認(rèn)為應(yīng)該仿效漢廢趙太后為孝成后的例子,貶太后稱號,仍然稱武皇后,居于別宮。意見不被采納,于是廢太后為庶人。
同年,楚王司馬瑋受密詔殺害太宰汝南王司馬亮、太保衛(wèi)瓘等人,當(dāng)時內(nèi)外兵亂繁起,朝臣都感到恐懼,手足無所措。張華告訴惠帝說:“司馬瑋矯詔擅自殺害二公,將士倉促行事,認(rèn)為是國家旨意,所以才聽司馬瑋的?,F(xiàn)在陛下可以派特使持幡讓外軍解除戒嚴(yán),事件就可平息?!被莸鄄杉{了張華的意見,司馬瑋果然兵敗。等到司馬瑋被殺后,張華因首先獻(xiàn)謀有功,被拜為右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侍中、中書監(jiān),佩戴金印紫綬。張華辭去開府儀同三司之職。
賈謐與賈后共同商量,認(rèn)為張華出身庶族,儒雅有謀略,往上沒有威逼君主的疑慮,往下又是眾望所歸,打算依靠他總攝朝政,大事咨詢于他。但還是猶豫未決,于是詢問裴頠的意見,裴頠平時很尊重張華,非常贊成此事。張華于是受到重用,他盡忠國事,輔佐朝政,彌補(bǔ)缺漏,盡管在惠帝昏弱賈后殘暴肆虐的時候,但天下仍然安定,這都是張華的功勞。張華怕賈后親族勢力強(qiáng)盛釀成災(zāi)禍,于是創(chuàng)作了《女史箴》來諷勸。賈皇后盡管性格兇暴嫉妒,但還是敬重張華。幾年后,朝廷追論張華前后的功勛,晉封他的爵位為壯武郡公。張華推讓十幾次,惠帝下詔敦促開導(dǎo),張華這才接受。
公元296年(元康六年),張華接替已去世的下邳王司馬晃為司空,兼管修史之事。
諫廢太子
公元299年(元康九年),賈后想要廢太子司馬遹,太子左衛(wèi)率劉卞很受太子信任和優(yōu)待,每次宴會,劉卞也一定參加。太子多次看到賈謐驕傲無禮,很憎恨他,并表露在言語神情中,賈謐對太子也憤怨不平。劉卞向張華詢問賈后想要廢太子的事情,張華回答說:“沒有聽說?!眲⒈逭f:“我劉卞本是貧寒憔悴之士,在須昌縣任小吏,受到您的提拔成就,才有今日。士感恩于知己,因此才無所不言,而您對我還有懷疑吧!”張華說:“假令有這回事,君準(zhǔn)備如何應(yīng)付呢?”劉卞說:“東宮才高德重的人如林,四個衛(wèi)率有精兵萬人,您居宰輔重位,如果能得到您的命令,朝見陛下,總領(lǐng)尚書事,將賈后廢黜至金墉城,那只需要兩個宦官就行了?!睆埲A說:“現(xiàn)在陛下在位,太子是陛下的兒子,我又沒有接受廢立的詔命,唐突做這種事,是眼中沒有一國之君,人子之父,而且是以不孝昭示天下。即使能成功,也不免獲罪,何況外戚權(quán)臣滿朝,權(quán)威不在一人,怎么能安然無事呢!”
不久,賈后讓人作祈禱神靈的文章,文章含有叛逆的意思,讓太子在酒醉時抄寫,上呈惠帝?;莸墼谑角顣撼迹烟拥某颈槭救撼?,大家都不敢說話。只有張華進(jìn)諫說:“這是國家的大禍患。自漢武帝以來,每每廢黜正嫡,總要引起動亂,況且大晉擁有天下的時間不長,希望陛下慎重考慮此事。”裴頠認(rèn)為先要審訊傳書的人,又請求檢驗字體真假,認(rèn)為如果不這樣,恐怕其中有詐。賈后便拿出太子平時寫的啟事十幾張,眾人比照,也沒人敢說不是太子親筆所寫,議論一直到太陽偏西仍不能決斷,賈后明白張華等人保護(hù)太子的意志堅定,因而上表請求將太子免為庶人,惠帝同意了賈后的意見。
被捕遇害
當(dāng)初趙王司馬倫任鎮(zhèn)西將軍時,擾亂關(guān)中地區(qū),使得氐羌反叛,惠帝讓梁王司馬肜代替他。有人勸張華說:“趙王貪婪昏庸,信用孫秀,到哪里哪就亂,而孫秀狡詐多端,是奸人之雄?,F(xiàn)在可以讓梁王殺掉孫秀,這樣就削去了趙王的一半力量,以此來給關(guān)右的人一個交代,這樣不是很好嗎?”張華贊同他的意見,司馬肜也答應(yīng)了。但孫秀的友人辛冉又對司馬肜說:“氐羌自己造反,不是孫秀造成的。”孫秀因而得以免死。司馬倫回京后諂媚賈后,希望能錄尚書事,后來又請求任尚書令。張華與裴頠都堅持認(rèn)為不可以,因此司馬倫、孫秀把張華看作自己的仇人。
當(dāng)初,張華所封的壯武郡有棵桑樹變成了柏樹,精通占卜的人認(rèn)為這是不祥之兆。他的住宅及官署多次出現(xiàn)妖怪。張華的小兒子張韙因為中臺星散裂,勸張華遜位引退。張華不聽,說:“天道玄奧莫測,只能修養(yǎng)德行來應(yīng)天變罷了。不如靜觀以待,聽天由命?!?
公元300年(永康元年)四月,司馬倫、孫秀準(zhǔn)備廢黜賈后,孫秀讓司馬雅連夜前往見張華,告訴他說:“趙王想要與您共同匡扶朝廷,為天下除害,派我來通知您?!睆埲A拒絕。司馬雅生氣地說:“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還說這樣的話嗎!”頭也不回就走了。
不久,張華正白天臥床休息時,夢見房屋忽然倒塌,醒后心中厭惡,當(dāng)天夜里便發(fā)生政變,司馬倫詐稱惠帝有詔召張華入宮,張華于是與裴頠一起被捕。張華將死時對張林說:“你要謀害忠臣嗎?”張林稱自己有詔書,指責(zé)張華說:“你身為宰相,擔(dān)負(fù)天下的重任,太子被廢黜,卻不能為氣節(jié)而死,這是為什么呢?”張華說:“式乾殿議論此事時,我竭力勸阻,這是眾所周知的,并不是我不諫?。 睆埩终f:“勸諫不被聽從,為何不遜位?”張華無話可答。片刻,使者來到說:“有詔令殺您?!睆埲A說:“我是先帝老臣,赤心如丹。我不怕死,只怕王室將有大難,禍不可測??!”便在前殿馬道南處被殺,又夷滅其三族,終年六十九歲。朝野群臣沒有不悲痛的。
西戎校尉司馬閻纘聽聞張華遇害的消息后,獨自前往撫摸張華的尸體痛哭說:“早勸您遜位而您不肯,現(xiàn)在果然不能幸免,這就是命啊!” 吏部尚書劉頌在知道張華遇害后,也哭得很傷心。后來聽說張華的兒子得以逃脫,高興地說:“茂先,你還有后代呀!”
張華愛惜人才,勸勉薦拔他們從不厭倦,即使他們身份窮賤,從事雜役之類的工作,但只要有一技之長、些許之善,張華便贊嘆稱道他,使他們的聲譽(yù)得以傳播。
公元301年(永寧元年),司馬倫、孫秀被誅殺,由齊王司馬冏輔政,秘書監(jiān)摯虞向司馬冏寫信說:“張華死后不久,我進(jìn)入中書省,得到張華在先帝時答詔書的草稿。先帝問張華可以肩負(fù)重任輔佐國家托以后事的人,張華回答:‘才德兼?zhèn)涠峙c陛下是至親的,不如齊王司馬攸,應(yīng)該讓他留在京師鎮(zhèn)撫國家?!@種忠良的謀劃,坦誠的言語,在他死后才被發(fā)現(xiàn),令人信服,與那些隨波逐流茍且偷安的人是不可同世而論的。議論他的人指責(zé)張華在愍懷太子被廢時不能直言廷爭。在那時,直諫的人會加上違命之罪而死。先圣教導(dǎo)我們,死而無益的人,不能責(zé)他人不死。所以晏嬰作為齊國的正卿,在崔杼之難中不為國君而死;季札是吳國的宗臣,不爭論逆命順命的道之理。循理竭力而仍無所成,是不被圣人的教化所責(zé)備的?!彼抉R冏因而向惠帝上奏請求為張華等人平反并追贈官爵。群臣議論時意見不一,而多數(shù)人認(rèn)為張華被殺是冤案。壯武國臣竺道又請求長沙王司馬乂,請求恢復(fù)張華的爵位,眾人意見不一,很久都沒有定論。
公元303年(太安二年),惠帝下詔為張華平反,恢復(fù)張華侍中、中書監(jiān)、司空、壯武郡公、廣武侯縣的官爵以被沒收的財產(chǎn)、印綬、符策,派使者專門吊祭。
當(dāng)初,陸機(jī)兄弟志氣高昂,自認(rèn)為是東吳的名族,剛到洛陽時,不重視中原人士,見到張華感到一面如故,欽佩張華的德望風(fēng)范,以師長的禮儀對待。張華被殺后,陸機(jī)為他作了誄文,又創(chuàng)作《詠德賦》來悼念他。
游俠篇。魏晉。張華。 翩翩四公子,濁世稱賢明。龍虎方交爭,七國并抗衡。食客三千余,門下多豪英。游說朝夕至,辯士自縱橫。孟嘗東出關(guān),濟(jì)身由雞鳴。信陵西反魏,秦人不窺兵。趙勝南詛楚,乃與毛遂行。黃歇北適秦,太子還入荊。美哉游俠士,何以尚四卿。我則異于是,好古師老、彭。
游俠篇。魏晉。張華。 翩翩四公子,濁世稱賢明。龍虎方交爭,七國并抗衡。食客三千余,門下多豪英。游說朝夕至,辯士自縱橫。孟嘗東出關(guān),濟(jì)身由雞鳴。信陵西反魏,秦人不窺兵。趙勝南詛楚,乃與毛遂行。黃歇北適秦,太子還入荊。美哉游俠士,何以尚四卿。我則異于是,好古師老、彭。
壯士篇。魏晉。張華。 天地相震蕩,回薄不知窮。人物稟常格,有始必有終。年時俯仰過,功名宜速崇。壯士懷憤激,安能守虛沖?乘我大宛馬,撫我繁弱弓。長劍橫九野,高冠拂玄穹。慷慨成素霓,嘯咤起清風(fēng)。震響駭八荒,奮威曜四戎。濯鱗滄海畔,馳騁大漠中。獨步圣明世,四海稱英雄。
壯士篇。魏晉。張華。 天地相震蕩,回薄不知窮。人物稟常格,有始必有終。年時俯仰過,功名宜速崇。壯士懷憤激,安能守虛沖?乘我大宛馬,撫我繁弱弓。長劍橫九野,高冠拂玄穹??犊伤啬蓿瑖[咤起清風(fēng)。震響駭八荒,奮威曜四戎。濯鱗滄海畔,馳騁大漠中。獨步圣明世,四海稱英雄。
輕薄篇。魏晉。張華。 末世多輕薄,驕代好浮華。志意既放逸,貲財亦豐奢。被服極纖麗,肴膳盡柔嘉。僮仆馀梁肉,婢妾蹈綾羅。文軒樹羽蓋,乘馬鳴玉珂。橫簪刻玳瑁,長鞭錯象牙。足下金鑮履,手中雙莫邪。賓從煥絡(luò)繹,侍御何芬葩。朝與金張期,暮宿許史家。甲笫面長街,朱門赫嵯峨。蒼梧竹葉青,宜城九醞醝。浮醪隨觴轉(zhuǎn),素蟻自跳波。美女興齊趙,妍唱出西巴。一顧傾城國,千金不足多。北里獻(xiàn)奇舞,大陵奏名歌。新聲逾激楚,妙妓絕陽阿。玄鶴降浮云,鱏魚躍中河。墨翟且停車,展季猶咨嗟。淳于前行酒,雍門坐相和。孟公結(jié)重關(guān),賓客不得蹉。三雅來何遲?耳熱眼中花。盤案互交錯,坐席咸喧嘩。簪珥或墮落,冠冕皆傾斜。酣飲終日夜,明燈繼朝霞。絕纓尚不尤,安能復(fù)顧他?留連彌信宿,此歡難可過。人生若浮寄,年時忽蹉跎。促促朝露期,榮樂遽幾何?念此腸中悲,涕下自滂沱。但畏執(zhí)法吏,禮防且切蹉。
輕薄篇。魏晉。張華。 末世多輕薄,驕代好浮華。志意既放逸,貲財亦豐奢。被服極纖麗,肴膳盡柔嘉。僮仆馀梁肉,婢妾蹈綾羅。文軒樹羽蓋,乘馬鳴玉珂。橫簪刻玳瑁,長鞭錯象牙。足下金鑮履,手中雙莫邪。賓從煥絡(luò)繹,侍御何芬葩。朝與金張期,暮宿許史家。甲笫面長街,朱門赫嵯峨。蒼梧竹葉青,宜城九醞醝。浮醪隨觴轉(zhuǎn),素蟻自跳波。美女興齊趙,妍唱出西巴。一顧傾城國,千金不足多。北里獻(xiàn)奇舞,大陵奏名歌。新聲逾激楚,妙妓絕陽阿。玄鶴降浮云,鱏魚躍中河。墨翟且停車,展季猶咨嗟。淳于前行酒,雍門坐相和。孟公結(jié)重關(guān),賓客不得蹉。三雅來何遲?耳熱眼中花。盤案互交錯,坐席咸喧嘩。簪珥或墮落,冠冕皆傾斜。酣飲終日夜,明燈繼朝霞。絕纓尚不尤,安能復(fù)顧他?留連彌信宿,此歡難可過。人生若浮寄,年時忽蹉跎。促促朝露期,榮樂遽幾何?念此腸中悲,涕下自滂沱。但畏執(zhí)法吏,禮防且切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