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重臣李鴻章,以其風云變幻的一生成為晚清時期最有爭議的歷史人物。本書透射李鴻章的內(nèi)心世界,寫他的宏圖大志、精明狡猾,寫他的委曲求全、鐵腕毒辣,寫他的風光得意、孤獨脆弱;把一個時代的推動者,也是一個時代最大 還原歷史上真實的李鴻章的詩文(0篇)
晚清重臣李鴻章,以其風云變幻的一生成為晚清時期最有爭議的歷史人物。本書透射李鴻章的內(nèi)心世界,寫他的宏圖大志、精明狡猾,寫他的委曲求全、鐵腕毒辣,寫他的風光得意、孤獨脆弱;把一個時代的推動者,也是一個時代最大絆腳石的人生傳奇寫得酣暢淋漓。這不僅僅是一部傳記,更是將李鴻章作為一個符號來審視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命運。
1、鍥而不舍,力促鐵路在中國修建
在晚清歷史上,中國機械制造,近代的采煤、鐵路、電報、輪船運輸、紡織等工業(yè),采礦和交通運輸及信息企業(yè),無一不與李鴻章的推動、支持有關(guān)。他所面臨的,是資金的匱乏、人才的匱乏,在陌生事物面前的判斷力,各種各樣的阻礙以及整個知識體系所面臨的軟肋。李鴻章修鐵路的事情,可以說明洋務運動的艱難,也可以說明李鴻章的苦心孤詣以及堅忍不拔。
從某種程度上說,鐵路的意義遠遠超出了交通的范疇,它是人類改變生活觀念的一個標志,是集人類想像力、創(chuàng)造力和挑戰(zhàn)自然雄心為一體的里程碑。早在1863年,正和太平軍打仗的李鴻章就收到上海27家英法洋行老板的聯(lián)名信,第一次提出要在上海和蘇州之間修建鐵路,洋人們說,如果修成這段鐵路,清軍可以利用它攻打太平軍。李鴻章把這個建議報告給了朝廷,朝廷根本就不予答復。但李鴻章一直鍥而不舍,1874年清廷組織著名的海防大討論時,李鴻章再次提出要修建鐵路,那本著名的《籌議海防折》中,李鴻章就曾闡述了應該修鐵路的理由。見朝廷一直無聲無息,只好陽奉陰違,準備在唐山的煤礦區(qū)修一條十來里長的鐵路。就這條短短的鐵路,也費了李鴻章九牛二虎之力。
1881年6月9日,這條十多里長的鐵路終于完工了。這一天,也是英國火車發(fā)明人喬治·史蒂芬的百歲誕辰。李鴻章特地選定這一天來剪彩,真是用心良苦。很快,流言蜚語來了,說火車行駛震動東陵,而且噴出的黑煙有傷莊稼。結(jié)果朝廷下令,禁止使用火車頭,運煤的車皮再次被驢馬替代———中國第一條鐵軌上出現(xiàn)了咄咄怪事,一大群驢拉著重重的車廂在鐵軌上奔跑。
這一耽誤,又是好幾年過去了。1880年,李鴻章的老部下劉銘傳就任臺灣第一任巡撫。在任上,劉銘傳上了一道《請籌造鐵路折》,要求在臺灣以及國內(nèi)大興鐵路。劉銘傳的奏折,是李鴻章的授意。這在清廷中重新激起軒然大波———贊成修鐵路的主要是各地的封疆大臣,比如李鴻章、劉坤一、左宗棠等;反對勢力主要來自朝中官員,尤其是滿族官員。在這樣的情況下,李鴻章來到了京城,面見慈禧時,李鴻章送了慈禧一件“小玩意”———在慈禧所住的北、中、南海,建一條小小的鐵路,由法國商人全額贊助。李鴻章真是用心良苦,這樣的行為,實際上是對于朝廷決策者的一次鐵路交通的啟蒙教育。不久,一條長1500米的微型鐵路落成了,慈禧太后和大臣坐上了6節(jié)車廂的小火車,火車晃晃悠悠地在園內(nèi)繞了一個大圈,比乘馬車坐轎子更穩(wěn)健快捷。經(jīng)過這一次切身體驗,慈禧的態(tài)度來了個180度大轉(zhuǎn)彎。5個月之后,清廷終于發(fā)布第一個關(guān)于興辦鐵路的正式文件。
這一年,距李鴻章首次上書倡導修建鐵路,整整過了14年。在這14年中,李鴻章鍥而不舍,力促鐵路在中國的實施。這樣的耐心和執(zhí)著不由讓人嘆息。
2、甲午戰(zhàn)爭失利,無奈出使日本
1894年8月1日,甲午戰(zhàn)爭正式爆發(fā)。李鴻章被任命為清軍的最高統(tǒng)帥。戰(zhàn)爭從一開始就朝著李鴻章最不愿看到的局面直轉(zhuǎn)而下。那段時間,李鴻章不時地聽到傳來一個又一個晴天霹靂。這種莫名其妙的潰敗方式,讓李鴻章比誰都苦澀,比誰都委屈,也比誰都憤懣。他的朋友吳汝綸曾經(jīng)回憶說:“平壤之敗,李相國痛哭流涕,徹夜不寐……及旅順失守,憤不欲生。”
朝廷向日本提出了議和的倡議。輸光了的李鴻章愧于與日本人面對面,當恭親王試探著讓李鴻章前去日本議和時,李鴻章選定的人物,是在天津海關(guān)工作二十余年、對李鴻章忠心耿耿的德國人德璀琳。在節(jié)節(jié)勝利的情況下,日本當然不想立即收兵,他們想占領(lǐng)東三省部分領(lǐng)土,以此來逼迫清國做出更大的讓步。更何況,中國政府此時派來的是一名洋人,很可能是來打探虛實的。
德璀琳灰溜溜地回到中國。1895年2月1日,清政府又派張蔭桓和邵友濂二人赴日,第二天,雙方互換國書。伊藤博文發(fā)現(xiàn)張蔭桓和邵友濂所攜帶的國書文字中有“一切事件,電達總理衙門轉(zhuǎn)奏裁決”內(nèi)容,認定二人授權(quán)不足,拒絕與他們談判。伊藤博文問伍廷芳:“你方為什么不派遣重臣來呢?請問恭親王為什么不能來敝國?”伍廷芳答道:“恭親王位高權(quán)重,無法走開。”“那么李鴻章中堂大人可以主持議和,貴國怎么不派他來?”伍廷芳隨之反問:“我今天是和您閑談,那我順便問問,如果李中堂奉命前來議和,貴國愿意訂約嗎?”伊藤博文自然能夠聽出伍廷芳的弦外之音,回答得也是滴水不漏:“如果中堂前來,我國自然樂意接待,但還是符合國際慣例,必須擁有全權(quán)。”
就在這次談話前后,日軍取得威海衛(wèi)戰(zhàn)役的勝利,北洋海軍全軍覆沒。清政府失去了與日本人討價還價的最后籌碼,沒有別的辦法,只好派李鴻章前往日本議和。
1895年2月22日,李鴻章奉旨進京。此時,日本人再次向清政府表示,如果要和談,不僅要清政府賠款和承認朝鮮獨立,而且要求割地!慈禧氣急敗壞,借口肝氣發(fā)作,對于議和一事,不愿表態(tài),只是王顧左右而言他。滿朝大臣,一片義憤填膺,但具體到如何解決問題,一個個束手無策,并且,誰都不愿意背上遺臭萬年的罪名,去接這個燙手山芋。李鴻章自然也不愿意。經(jīng)辦外交多年,李鴻章早嘗夠了“賣國賊”的滋味,所以,他一定要得到清政府的全權(quán)授權(quán),才肯出使日本。
李鴻章為了尋求支持,確切了解各國列強的態(tài)度,再次奔走于各國使館。只可惜此時各國要么已與日本沆瀣一氣,要么暗中打著自己的“小九九”,準備坐收漁翁之利。李鴻章的求助行動并沒有結(jié)果。3月4日,光緒正式發(fā)出了全權(quán)證書,宣布李鴻章為頭等全權(quán)大臣,予以署名畫押權(quán)。14日,李鴻章等人啟程直奔日本馬關(guān)。
3、春帆樓被刺,“此血可以報國矣!”
在馬關(guān),李鴻章經(jīng)歷了人生當中最恥辱的時光。當李鴻章在半個多月后帶著槍傷以及恥辱離開這塊土地時,他曾發(fā)誓決不踏入這塊土地,并陷入了長久的孤獨和憤懣之中。對于個人所發(fā)的誓言,李鴻章做到了———一年之后,當李鴻章環(huán)游歐洲列國再次途經(jīng)日本換船時,李鴻章死活也不肯上岸,只是在兩船之間搭一個木板,然后在別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李鴻章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憤懣。這樣的誓言,看起來堅固無比,實際上卻是那樣的單薄脆弱。
1895年3月20日午后2時半,李鴻章一行登上馬關(guān)議和之地春帆樓。春帆樓上,放著一長方形會議桌,旁邊,擺放著十多把椅子。日方還特別在李鴻章的座位邊安置了一只痰盂,大約是有意無意地提醒著大家,這位清國全權(quán)大臣已值暮年,垂垂老矣。中日兩國代表唇槍舌劍,談判僵持不下。恰在此時,一樁突發(fā)事件改變了談判的進程。
3月24日下午4時,中日第三輪談判結(jié)束后,滿腹心事的李鴻章步出春帆樓,乘轎車返回驛館。誰知,就在李鴻章乘坐的汽車快到驛館時,人群中突然竄出一名日本男子,在衛(wèi)兵未及反應之時,朝李鴻章臉上就是一槍。李鴻章左頰中彈,血染官服,倒在血泊之中。過了一會,李鴻章蘇醒過來。李鴻章畢竟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面對此突發(fā)事件,異常鎮(zhèn)靜,除了安慰隨行外,不忘叮囑隨員將換下來的血衣保存下來,不要洗掉血跡。面對斑斑血跡的官服,73歲的李鴻章算是找到了一點安慰,他一聲長嘆:“此血可以報國矣!”
李鴻章的傷口在左眼下一寸的位置。子彈雖然留在了體內(nèi),但并沒有傷到眼睛。4月10日,李鴻章傷勢稍好轉(zhuǎn)之后,中日雙方又就甲午戰(zhàn)爭展開第五次談判。中國的和約修正案送達日方。由于李鴻章的傷勢漸愈,親自參加了會議。1895年4月17日,李鴻章與日本代表簽訂了喪權(quán)辱國的《中日馬關(guān)條約》。
4、國人聲討:“賣國者秦檜,誤國者李鴻章!”
1901年,李鴻章78歲。這一年,是李鴻章生命的最后一年。李鴻章的話變得越來越少,他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有假山的院落里,看著不遠處的白云蒼狗,獨自發(fā)呆;有時候,他甚至像一條剛上岸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1900年6月,八國聯(lián)軍入侵,大清國宣布與各國進入戰(zhàn)爭狀態(tài)。李鴻章在南方得知這一消息之后,老淚縱橫,用手杖觸地:“內(nèi)亂如何得止?如何得止?”李鴻章的悲傷讓在場的官員動容失色,他們從未見過冷靜鐵血的李鴻章在情緒上會失去控制。即使是在最傷痛最悲涼的甲午戰(zhàn)爭失敗后,李鴻章也只是無聲淚下。
朝廷的電報一封接一封地到達南方,要求各省封疆大臣率兵北上共同滅洋。朝廷下詔,將李鴻章由兩廣總督重新調(diào)任為大清國封疆大臣中的最高職位: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慈禧的一紙任命是:“著李鴻章為全權(quán)大臣。”
1900年7月17日,77歲的李鴻章在廣州登船準備北上了。李鴻章顫巍巍地在貼身侍衛(wèi)的攙扶下走過跳板,然后在甲板上的藤椅上坐了下來。所有的官員都靜靜地等候著他發(fā)布開船的命令,但李鴻章許久都沒有開口,他只是閉著眼睛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一般。
1900年8月15日,大清國都城淪陷,政府和朝廷逃亡。9月29日,李鴻章到達天津。李鴻章專程去了一下他曾經(jīng)執(zhí)政達二十多年的直隸衙門。此時此刻,北洋大臣的辦公地已是破敗不堪,李鴻章蹣跚著步子,察看著廢墟中的一切,內(nèi)心沉痛無比。10月11日,李鴻章到達北京。
由于心理壓力巨大,李鴻章終于病倒了,他在拜會英、德公使后回賢良寺的路上受了風寒,一病不起,故作拖延以“漫天要價”的聯(lián)軍沉不住氣了,他們唯恐朝廷再也沒人來收拾這個爛攤子,一個耗盡“中國財力兵力”的“議和大綱”終于出籠。1901年1月15日,李鴻章和慶親王在“議和大綱”上簽字。國人聲討又起:“賣國者秦檜,誤國者李鴻章!”
5、簽訂《辛丑條約》,悲慟吐血
李鴻章已經(jīng)開始咳血了。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李鴻章想盡快地結(jié)束談判,談判結(jié)束的直接標志是聯(lián)軍撤出京城和皇室朝廷回京??墒?,“議和大綱”簽字后,聯(lián)軍并沒有撤軍的跡象。各國的態(tài)度是:必須把賠款的數(shù)額定下來。此時的李鴻章已經(jīng)沒有力氣與洋人爭來爭去了,他吐血已經(jīng)吐到了“瀕危”的程度,在生命的最后時間里,李鴻章已沒有精力面對面與洋人再論長短了。李鴻章躺在病榻之上,指揮著下級官員把損失降到最低點———從一開始提出的10億兩白銀降到4億5000萬兩,分39年還清,年息4厘;4億5000萬兩,是對4億5000萬中國人所定的數(shù)字,“人均一兩,以示侮辱”。李鴻章接受了這個侮辱。
1901年9月7日,李鴻章代表大清國與11國簽訂了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不平等條約《辛丑條約》。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份文件上,李鴻章將“李鴻章”三個字簽成了“肅”字的模樣,這三個字擠在一起,即虛弱無力,又辛酸悲苦。很明顯,李鴻章在此時想的是以自己在朝廷受封的身份“肅毅伯”來落下這個恥辱的款。悲慟欲絕的李鴻章在簽字回來后,再一次大口大口地吐血。醫(yī)生診斷為:胃血管破裂。
李鴻章在病榻上上奏朝廷:
臣等伏查近數(shù)十年內(nèi),每有一次構(gòu)釁,必多一次吃虧。上年事變之來尤為倉促,創(chuàng)深痛劇,薄海驚心。
無法想像就要離世的李鴻章在寫下“必多一次吃虧”這幾個字時會是什么心情。李鴻章畢生致力的“外修和好,內(nèi)圖富強”的愿望,到了生命的邊緣階段,算是徹底碎如齏粉了。
1901年11月7日,李鴻章在北京賢良寺魂飛魄散。死之前,已經(jīng)穿上壽衣臥于病榻上的李鴻章忽然睜大眼睛,嘴唇喃喃顫動,兩行清淚緩緩滾出。匆忙趕來的老部下周馥痛哭道:“老夫子,有何心思放不下,不忍去耶?公所經(jīng)手未了事,我輩可以辦了,請放心去罷!”李鴻章“忽目張口動,欲語淚流”。周馥“以手抹其目,且抹且呼”,其目遂瞑,須臾氣絕。終年78歲。消息傳來,慈禧的眼淚當場就流了下來,感嘆說:“大局未定,倘有不測,再也沒有人分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