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禮四之四

　　世宗永平四年冬十二月，員外將軍、兼尚書都令史陳終德有祖母之喪，欲服齊 衰三年，以無世爵之重，不可陵諸父，若下同眾孫，恐違后祖之義，請(qǐng)求詳正。國 子博士孫景邕、劉懷義、封軌、高綽，太學(xué)博士袁升，四門博士陽寧居等議：“嫡 孫后祖，持重三年，不為品庶生二，終德宜先諸父?！碧Ｇ鋭⒎甲h：“案喪服乃 士之正禮，含有天子、諸侯、卿大夫之事，其中時(shí)復(fù)下同庶人者，皆別標(biāo)顯。至如 傳重，自士以上，古者卿士，咸多世位，又士以上，乃有宗廟。世儒多云，嫡孫傳 重，下通庶人。以為差謬。何以明之？《禮稽命征》曰：‘天子之元士二廟，諸侯 之上士亦二廟，中、下士一廟?！粡R者，祖禰共廟。《祭法》又云庶人無廟’。 既如此分明，豈得通于庶人也？傳重者主宗廟，非謂庶人祭于寢也。兼累世承嫡， 方得為嫡子嫡孫耳。不爾者，不得繼祖也。又鄭玄別變除，云為五世長子服斬也。 魏晉以來，不復(fù)行此禮矣。案《喪服經(jīng)》無嫡孫為祖持重三年正文，唯有為長子三 年，嫡孫期?！秱鳌芳白⒁蛘f嫡孫傳重之義。今世既不復(fù)為嫡子服斬，卑位之嫡孫 不陵諸叔而持重，則可知也。且準(zhǔn)終德資階，方之士古，未登下士，庶人在官復(fù)， 無斯禮?？贾f典，驗(yàn)之今世，則茲范罕行。且諸叔見存，喪主有寄，宜依諸孫， 服期為允?！?/p>

　　景邕等又議云：“《喪服》雖以士為主，而必下包庶人。何以論之？自大夫以 上，每條標(biāo)列，逮于庶人，含而不述，比同士制，起后疑也。唯有庶人為國君，此 則明義服之輕重，不涉于孫祖。且受國于曾祖，廢疾之祖父，亦無重可傳，而猶三 年，不必由世重也。夫霜感露濡，異識(shí)咸感，承重主嗣，寧甄寢廟，嫡孫之制，固 不同殊。又古自卿以下，皆不殊承襲，末代僭妄，不可以語通典。是以《春秋》譏 于世卿，《王制》稱大夫不世，此明訓(xùn)也。《喪服》，《經(jīng)》雖無嫡孫為祖三年正 文，而有祖為嫡孫者，豈祖以嫡服己，己與庶孫同為祖服期，于義可乎？服祖三年， 此則近世未嘗變也。準(zhǔn)古士官不過二百石已上，終德即古之廟士也。假令終德未班 朝次，茍?jiān)恢救剩匾菜顾?。況乃官歷士流，當(dāng)訓(xùn)章之運(yùn)，而以庶叔之嫌，替其嫡 重之位，未是成人之善也?！狈加肿h：“國子所云，《喪服》雖以士為主，而必下 包庶人。本亦不謂一篇之內(nèi)全不下同庶人，正言嫡孫傳重，專士以上。此《經(jīng)》、 《傳》之正文，不及庶人明矣。戴德《喪服變除》云：‘父為長子斬，自天子達(dá)于 士。’此皆士以上乃有嫡子之明據(jù)也。且承重者，以其將代己為宗廟主，廟主了不 云寢，又其證也。所引大夫不世者，此《公羊》、《谷梁》近儒小道之書，至如 《左氏》、《詩》、《易》、《論語》皆有典證，或是未寤。許叔重《五經(jīng)異義》 云，今《春秋公羊》、《谷梁》說卿大夫世位，則權(quán)并一姓，謂周尹氏、齊崔氏也。 而古《春秋左氏》說卿大夫皆得世祿?！秱鳌吩弧僮濉兑住吩弧撑f德’， 舊德，謂食父故祿也?！渡袝吩唬骸肋x爾勞，予不絕爾善?！对姟吩疲骸?周之士，不顯奕世?！墩撜Z》曰：‘興滅國，繼絕世?！瘒^諸侯，世謂卿大夫 也。斯皆正經(jīng)及《論語》士以上世位之明證也，士皆世祿也。八品者一命，斯乃信 然。但觀此據(jù)，可謂睹其綱，未照其目也。案晉《官品令》所制九品，皆正無從， 故以第八品準(zhǔn)古下士。今皇朝《官令》皆有正從，若以其員外之資，為第十六品也， 豈得為正八品之士哉？推考古今，謹(jǐn)如前議?！?/p>

　　景邕等又議：“《喪服》正文，大夫以上，每事顯列，唯有庶人，含而不言。 此通下之義，了然無惑。且官族者，謂世為其功；食舊德者，謂德侯者世位；興滅 國，繼絕世，主謂諸侯卿大夫無罪誅絕者耳。且金貂七毦，楊氏四公，雖以位相承， 豈得言世祿乎？晉太康中，令史殷遂以父祥不及所繼，求還為祖母三年。時(shí)政以禮 無代父追服之文，亦無不許三年之制，此即晉世之成規(guī)也?！鄙袝蠋n奏依芳議。 詔曰：“嫡孫為祖母，禮令有據(jù)，士人通行，何勞方致疑請(qǐng)也。可如國子所議?！?/p>

　　延昌二年春，偏將軍乙龍虎喪父，給假二十七月，而虎并數(shù)閏月，詣府求上。 領(lǐng)軍元珍上言：“案《違制律》，居三年之喪而冒哀求仕，五歲刑。龍虎未盡二十 七月而請(qǐng)宿衛(wèi)，依律結(jié)刑五歲?！比芍写搌欛g曰：“三年之喪，二十五月大祥。 諸儒或言祥月下旬而禫，或言二十七月，各有其義，未知何者會(huì)圣人之旨。龍虎居 喪已二十六月，若依王、杜之義，便是過禫即吉之月。如其依鄭玄二十七月，禫中 復(fù)可以從御職事?！抖Y》云：‘祥之日鼓素琴?！粍t大祥之后，喪事終矣。既可 以從御職事，求上何為不可？若如府判，禫中鼓琴，復(fù)有罪乎？求之經(jīng)律，理實(shí)未 允?！毕赂敱妗?/p>

　　珍又上言：“案《士虞禮》，三年之喪，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礻覃。 鄭玄云‘中猶間也’，‘自喪至此，凡二十七月’。又《禮》言：‘祥之日鼓素琴。’ 鄭云：‘鼓琴者，存樂也?！鬃酉楹笪迦眨瑥椙俣怀?，十日而成笙歌。鄭注與 《鄭志》及逾月可以歌，皆身自逾月可為。此謂存樂也，非所謂樂。樂者，使工為 之。晉博士許猛《解三驗(yàn)》曰：案《黍離》、《麥秀》之歌，《小雅》曰“君子作 歌，惟以告哀”，《魏詩》曰“心之憂矣，我歌且謠”。若斯之類，豈可謂之金石 之樂哉？是以徒歌謂之謠，徒吹謂之和。《記》曰：‘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毛謂 之樂?！舴蚨Y樂之施于金石，越于聲音者，此乃所謂樂也。至于素琴以示終、笙 歌以省哀者，則非樂矣?！堕g傳》云：大祥除衰，杖而素縞麻衣，大祥之服也。 《雜記》注云：‘玄衣黃裳，則是禫祭，黃者，未大吉也?！短垂吩疲骸槎?縞，是月禫，徙月樂?！多嵵尽罚黑w商問，鄭玄答云：祥謂大祥，二十五月。是 月禫，謂二十七月，非謂上祥之月也。徙月而樂。許猛《釋六征》曰：樂者，自謂 八音克諧之樂也。謂在二十八月，工奏金石之樂耳。而駁云：‘大祥之后，喪事終 矣?！撊绱笋g，禫復(fù)焉施？又駁云：‘禫中鼓琴，復(fù)有罪乎？’然禫則黃裳，未 大吉也，鼓琴存樂，在禮所許。若使工奏八音，融然成韻，既未徙月，不罪伊何！ 又駁云：‘禫中既得從御職事，求上何為不可？’檢龍虎居喪二十六月，始是素縞 麻衣，大祥之中，何謂禫乎？三年沒閏，理無可疑。麻衣在體，冒仕求榮，實(shí)為大 尤，罪其焉舍！又省依王、杜禫祥同月，全乖鄭義。喪兇尚遠(yuǎn)，而欲速除，何匆匆 者哉？下府愚量，鄭為得之。何者？《禮記》云：‘吉事尚近日，兇事尚遠(yuǎn)日?！?又《論語》云：‘喪與其易寧戚?！奕辏幢M終身。中月之解，雖容二義， 尚遠(yuǎn)寧戚。又檢王、杜之義，起于魏末晉初。及越騎校尉程猗贊成王肅，駁鄭禫二 十七月之失，為六征三驗(yàn)，上言于晉武帝曰：‘夫禮國之大典，兆民所日用，豈可 二哉。今服礻覃者各各不同，非圣世一統(tǒng)之謂。鄭玄說二十七月禫，甚乖大義。臣 每難鄭失，六有征，三有驗(yàn)，初未能破臣難而通玄說者?！玮⒅?，謂鄭義廢矣。 太康中，許猛上言扶鄭，《釋六禫》，《解三驗(yàn)》，以鄭禫二十七月為得，猗及王 肅為失。而博士宋昌等議猛扶鄭為衷，晉武從之。王、杜之義，于是敗矣。王、杜 之義見敗者，晉武知其不可行故也。而上省同猗而贊王，欲虧鄭之成軌，竊所未寧。 更無異義，還從前處。”

　　鴻又駁曰：“案三年之喪，沒閏之義，懦生學(xué)士，猶或病諸。龍虎生自戎馬之 鄉(xiāng)，不蒙稽古之訓(xùn)，數(shù)月成年，便懼違緩。原其本非貪榮求位，而欲責(zé)以義方，未 可使?fàn)栆?。且三年之喪，再期而大祥，中月而禫。鄭玄以中為間，王、杜以為是月 之中。鄭亦未為必會(huì)經(jīng)旨，王、杜豈于必乖圣意。既諸儒探賾先圣，后賢見有不同， 晉武后雖從宋昌、許猛之駁，同鄭禫議，然初亦從程猗，贊成王、杜之言。二論得 否，未可知也。圣人大祥之后，鼓素琴，成笙歌者，以喪事既終，余哀之中，可以 存樂故也。而樂府必以干戚羽毛，施之金石，然后為樂，樂必使工為之。庶民凡品， 于祥前鼓琴，可無罪乎？律之所防，豈必為貴士，亦及凡庶。府之此義，彌不通矣。 魯人朝祥而暮歌，孔子以為逾月則可矣。爾則大祥之后，喪事之終，鼓琴笙歌，經(jīng) 禮所許。龍虎欲宿衛(wèi)皇宮，豈欲合刑五歲。就如鄭義，二十七月而禫，二十六月十 五升、布深衣、素冠、縞紕及黃裳、彩纓以居者，此則三年之余哀，不在服數(shù)之內(nèi) 也。衰绖則埋之于地，杖則棄之隱處，此非喪事終乎？府以大祥之后，不為喪事之 終，何得復(fù)言素琴以示終也。喪事尚遠(yuǎn)日，誠如鄭義。龍虎未盡二十七月而請(qǐng)宿衛(wèi)， 實(shí)為匆匆，于戚之理，合在情責(zé)。便以深衣素縞之時(shí)，而罪同杖绖苫塊之日，于禮 憲未允。詳之律意，冒喪求仕，謂在斬焉草土之中，不謂除衰杖之后也。又龍虎具 列居喪日月，無所隱冒，府應(yīng)告之以禮，遣還終月。便幸彼味識(shí)，欲加之罪，豈是 遵禮敦風(fēng)，愛民之致乎？正如鄭義，龍虎罪亦不合刑，匆匆之失，宜科鞭五十?！?/p>

　　三年七月，司空、清河王懌第七叔母北海王妃劉氏薨，司徒、平原郡開國公高 肇兄子太子洗馬員外亡，并上言，未知出入猶作鼓吹不，請(qǐng)下禮官議決。太學(xué)博士 封祖胄議：“《喪大記》云：期九月之喪，既葬飲酒食肉，不與人樂之；五月三月 之喪，比葬，飲酒食肉，不與人樂之；世叔母、故主、宗子，直云飲酒食肉，不言 不與人樂之。鄭玄云：‘義服恩輕?！源送浦?，明義服葬容有樂理。又《禮》： ‘大功言而不議，小功議而不及樂?！哉撝g，尚自不及，其于聲作，明不得也。 雖復(fù)功德，樂在宜止。”四門博士蔣雅哲議：“凡三司之尊，開國之重，其于王服， 皆有厭絕。若尊同體敵，雖疏尚宜徹樂。如或不同，子姓之喪非嫡者，既殯之后， 義不闕樂?！眹又添n神固議：闕

　　“夫羽旄可以展耳目之適，絲竹可以肆游 宴之娛，故于樂貴縣，有哀則廢。至若德儉如禮，升降有數(shù)，文物昭旂旗之明，錫 鸞為行動(dòng)之響，列明貴賤，非措哀樂于其間矣。謂威儀鼓吹依舊為允?！?/p>

　　兼儀曹郎中房景先駁曰：“案祖胄議以功德有喪，鼓吹不作；雅哲議齊衷卒哭， 簫管必陳，準(zhǔn)之輕重，理用未安。圣人推情以制服，據(jù)服以副心，何容拜虞生之奠 于神宮，襲衰麻而奏樂。大燧一移，衰情頓盡，反心以求，豈制禮之意也。就如所 言，義服恩輕，既虞而樂，正服一期，何以為斷？或義服尊，正服卑，如此之比， 復(fù)何品節(jié)？雅哲所議，公子之喪非嫡者，既殯之后，義不闕樂。案古雖有尊降，不 見作樂之文，未詳此據(jù)，竟在何典？然君之于臣，本無服體，但恩誠相感，致存隱 惻。是以仲遂卒垂，笙龠不入；智悼在殯，杜蕢明言。豈大倫之痛，既殯而樂乎？ 又神固等所議，以為笳鼓不在樂限，鳴鐃以警眾，聲笳而清路者，所以辨等列，明 貴賤耳，雖居哀恤，施而不廢。粗而言之，似如可通，考諸正典，未為符合。案 《詩》‘云鐘鼓既設(shè)’，‘鼓鐘伐鼛’，又云‘于論鼓鐘，于樂辟雍’。言則相連， 豈非樂乎？八音之?dāng)?shù)，本無笳名，推而類之，簫管之比，豈可以名稱小殊，而不為 樂。若以王公位重，威飾宜崇，鼓吹公給，不可私辭者，魏絳和戎，受金石之賞， 鐘公勛茂，蒙五熟之賜；若審功膺賞，君命必行，豈可陳嘉牢于齊殯之時(shí)，擊鐘磬 于疑

　　祔之后？尋究二三，未有依據(jù)。國子職兼文學(xué)，令問所歸，宜明據(jù)典謨， 曲盡斟酌，率由必衷，以辨深惑。何容總議并申，無所析剖，更詳?shù)檬?，?jù)典正議?！?/p>

　　秘書監(jiān)、國子祭酒孫惠蔚，太學(xué)博士封祖胄等重議：“司空體服衰麻，心懷慘 切，其于聲樂，本無作理，但以鼓吹公儀，致有疑論耳。案鼓吹之制，蓋古之軍聲， 獻(xiàn)捷之樂，不常用也。有重位茂勛，乃得備作。方之金石，準(zhǔn)之管弦，其為音奏， 雖曰小殊，然其大體，與樂無異。是以《禮》云：‘鼓無當(dāng)于五聲，五聲不得不和?！?竊惟今者，加臺(tái)司之儀，蓋欲兼廣威華，若有哀用之，無變于吉，便是一人之年， 悲樂并用，求之禮情，于理未盡。二公雖受之于公，用之非私，出入聲作，亦以娛 己。今既有喪，心不在樂，笳鼓之事，明非欲聞，其從寧戚之義，廢而勿作。但禮 崇公卿出入之儀，至有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和鑾之聲，佩玉之飾者，所以顯槐鼎 之至貴，彰宰輔之為重。今二公地處尊親，儀殊百辟，鼓吹之用，無容全去。禮有 懸而不樂，今陳之以備威儀，不作以示哀痛。述理節(jié)情，愚謂為允?！痹t曰：“可 從國子后議?！?/p>

　　清河王懌所生母羅太妃薨，表求申齊衰三年。詔禮官博議。侍中、中書監(jiān)、太 子少傅崔光議：“《喪服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為母?！秱鳌吩唬骸染嘧鹬?所厭，不得過大功?！队洝罚骸訛槠淠妇毠诼橐略淳?，既葬除之?！秱鳌?曰：‘何以不在五服中也？君之所不服，子亦不敢服也。’此皆謂公侯枝子，藉父 兄以為稱，其母本妾，猶擊之于君，不得以子貴為夫人者也。至如應(yīng)、韓啟宇，厥 母固自申內(nèi)主之尊；凡、蔣別封，其親亦容盡君妣之重，若然，便所謂周公制禮而 子侄共尊。漢世諸王之國，稱太后，宮室百官，周制京邑，自當(dāng)一傍天子之式，而 不用公庶之軌。魏氏已來，雖群臣稱微，然嘗得出臨民土，恐亦未必舍近行遠(yuǎn)，服 功衰與練麻也。羅太妃居王母之尊二十許載，兩裔籓后，并建大邦，子孫盈第，臣 吏滿國，堂堂列辟，禮樂備陳，吉慶兇哀宜稱情典。則不應(yīng)傍之公第，仍拘先厭。 愚謂可遠(yuǎn)準(zhǔn)《春秋》子貴之文，上祔周漢侯王之體，成母后之尊，蠲帝妾之賤，申 疏喪之極慕，擬功練之輕悲。誠如此：則三年之喪，無乖于自達(dá)；巨創(chuàng)之痛，有遂 乎在中，寧成過哀，情禮俱允。”時(shí)議者不同，詔服大功。

　　時(shí)又疑清河國官從服之制，太學(xué)博士李景林等二十一人議：“按《禮》文，君 為母三年，臣從服期。今司空自為先帝所厭，不得申其罔極。依《禮》大功，據(jù)喪 服厭降之例，并無從厭之文。今太妃既舍六宮之黎，加太妃之號(hào)，為封君之母，尊 崇一國。臣下固宜服期，不得以王服厭屈，而更有降。禮有從輕而重，義包于此?！?太學(xué)博士封偉伯等十人議：“案臣從君服，降君一等。君為母三年，臣則期。今司 空以仰厭先帝，俯就大功，臣之從服，不容有過。但禮文殘缺，制無正條，竊附情 理，謂宜小功。庶君臣之服，不失其序，升降之差，頗會(huì)禮意。”清河國郎中令韓 子熙議：

　　謹(jǐn)案《喪服大功章》云：公之庶昆弟為其母妻?！秱鳌吩唬骸昂我源蠊?？先君 余尊之所厭，不敢過大功也?！狈蛞砸粐F，子猶見厭，況四海之尊，固無申理。 頃國王遭太妃憂，議者援引斯條，降王之服。尋究義例，頗有一途。但公之庶昆弟， 或?yàn)橥酰驗(yàn)榇蠓?。士之卑賤，不得仰匹親王，正以余厭共同，可以奪情相擬。然 士非列土，無臣從服，今王有臣，復(fù)不得一準(zhǔn)諸士矣。議者仍令國臣從服以期，囂 昧所見，未曉高趣。案《不杖章》云：為君之父母、妻、長子、祖父母?！秱鳌吩唬?“父母、長子，君服斬，妻則小君，父卒，然后為祖后者服斬。”《傳》所以深釋 父卒為祖服斬者，蓋恐君為祖期，臣亦同期也。明臣之后期，由君服斬。若由君服 斬，然后期，則君服大功，安得亦期也？若依公之庶昆弟，不云有臣從期。若依為 君之父母，則出應(yīng)申三年。此之二章，殊不相干，引彼則須去此，引此則須去彼。 終不得兩服功期，渾雜一圖也。議者見余尊之厭不得過大功，則令王依庶昆弟；見 《不杖章》有為君之父母，便令臣從服以期。此乃據(jù)殘文，守一隅，恐非先圣之情， 達(dá)禮之喪矣。

　　且從服之體，自有倫貫，雖秩微閽寺，位卑室老，未有君服細(xì)绖，裁逾三時(shí)， 臣著疏衰，獨(dú)涉兩歲。案《禮》，天子諸侯之大臣，唯服君之父母、妻、長子、祖 父母，其余不服也。唯近臣閽寺，隨君而服耳。若大夫之室老，君之所服，無所不 從，而降一等。此三條是從服之通旨，較然之明例。雖近臣之賤，不過隨君之服， 未有君輕而臣服重者也。議者云，禮有從輕而重，臣之從君，義包于此。愚謂《服 問》所云“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直是《禮記》之異，獨(dú)此一條耳。 何以知其然？案《服問》，《經(jīng)》云：“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倍?《大傳》云：從服有六，其六曰“有從輕而重”?！蹲ⅰ吩唬骸肮又?，為其皇 姑?！比魪妮p而重，不獨(dú)公子之妻者，則鄭君宜更見流輩廣論所及，不應(yīng)還用《服 問》之文，以釋《大傳》之義。明從輕而重，唯公子之妻。臣之從君，不得包于此 矣。若復(fù)有君為母大功，臣從服期，當(dāng)云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為母大 功，臣從服期。何為不備書兩條，以杜將來之惑，而偏著一事，彌結(jié)今日之疑。且 臣為君母，乃是徒從，徒從之體，君亡則已。妻為皇姑，既非待從，雖公子早沒， 可得不制服乎？為君之父母妻子，君已除喪而后聞喪，則不稅，蓋以恩輕不能追服。 假令妻在遠(yuǎn)方，姑沒遙域，過期而后聞喪，復(fù)可不稅服乎？若姑亡必不關(guān)公子有否， 聞喪則稅，不計(jì)日月遠(yuǎn)近者，則與臣之從君，聊自不同矣。

　　又案，臣服君黨，不過五人，悉是三年，其余不服。妻服夫黨，可直五人乎？ 期功以降，可得無服乎？臣妻事殊，邈然胡越，茍欲引之，恐非通例也。愚謂臣有 合離，三諫待決；妻無去就，一醮終身。親義既有參差，喪服固宜不等。故見厭之 婦，可得申其本服；君屈大功，不可過從以期。所以從麻而齊，專屬公子之妻；隨 輕而重，何關(guān)從服之臣。尋理求途，儻或在此。必以臣妻相準(zhǔn)，未睹其津也。子熙 誠不能遠(yuǎn)探墳籍，曲論長智，請(qǐng)以情理校其得失。君遭母憂，巨創(chuàng)之痛；臣之為服， 從君之義。如何君至九月，便蕭然而即吉；臣猶期年，仍衰哭于君第。創(chuàng)巨而反輕， 從義而反重。緣之人情，豈曰是哉？侍中崔光學(xué)洞今古，達(dá)禮之宗，頃探幽立義， 申三年之服。雖經(jīng)典無文，前儒未辨，然推例求旨，理亦難奪。若臣服從期，宜依 侍中之論；脫君仍九月，不得如議者之談耳。嬴氏焚坑，《禮經(jīng)》殘缺，故今追訪 靡據(jù)，臨事多惑。愚謂律無正條，須準(zhǔn)傍以定罪；禮闕舊文，宜準(zhǔn)類以作憲。禮有 期同緦功，而服如齊疏者，蓋以在心實(shí)輕，于義乃重故也。今欲一依喪服，不可從 君九月而服周年；如欲降一等，兄弟之服，不可以服君母。詳諸二途，以取折衷， 謂宜麻布，可如齊衰，除限則同小功。所以然者，重其衰麻，尊君母；蹙其日月， 隨君降。如此，衰麻猶重，不奪君母之嚴(yán)；日月隨降，可塞從輕之責(zé)矣。

　　尚書李平奏，以謂：“《禮》，臣為君黨，妻為夫黨，俱為從服， 各降君、 夫一等。故君服三年，臣服一期。今司空臣懌自以尊厭之禮，奪其罔極之心，國臣 厭所不及，當(dāng)無隨降之理?！抖Y記大傳》云‘從輕而重’，鄭玄注云‘公子之妻為 其皇姑’。既舅不厭婦，明不厭者，還應(yīng)服其本服。此則是其例?！痹t曰：“《禮》 有從無服而有服，何但從輕而重乎？懌今自以厭，故不得申其過隙，眾臣古無疑厭 之論，而有從輕之據(jù)，曷為不得申其本制也?？蓮纳袝熬傲值茸h?！睂ぴt曰： “比決清河國臣為君母服期，以禮事至重，故追而審之。今更無正據(jù)，不可背章生 條。但君服既促，而臣服仍遠(yuǎn)。禮緣人情，遇厭須變服?？蛇€從前判，既葬除之。”

　　四年春正月丁已夜，世宗崩于式乾殿。侍中、中書監(jiān)、太子少傅崔光，侍中、 領(lǐng)軍將軍于忠與詹事王顯，中庶子侯剛奉迎肅宗于東宮，入自萬歲門，至顯陽殿， 哭踴久之，乃復(fù)。王顯欲須明乃行即位之禮。崔光謂顯曰：“天位不可暫曠，何待 至明？”顯曰：“須奏中宮。”光曰：“帝崩而太子立，國之常典，何須中宮令也?！?光與于忠使小黃門曲集奏置并官行事。于是光兼太尉，黃門郎元昭兼侍中，顯兼吏 部尚書，中庶子裴俊兼吏部郎，中書舍人穆弼兼謁者仆射。光等請(qǐng)肅宗止哭，立于 東序。于忠、元昭扶肅宗西面哭十?dāng)?shù)聲，止，服太子之服。太尉光奉策進(jìn)璽綬，肅 宗跽受，服皇帝兗冕服，御太極前殿。太尉光等降自西階，夜直群官于庭中北面稽 首稱萬歲。

　　熙平二年十一月乙丑，太尉、清河王懌表曰：“臣聞百王所尚，莫尚于禮，于 禮之重，喪紀(jì)斯極。世代沿革，損益不同，遺風(fēng)余烈，景行終在。至如前賢往哲， 商榷有異?；虿⒆C經(jīng)文，而論情別緒；或各言所見，而討事共端。雖憲章祖述，人 自名家，而論議紛綸，理歸群正。莫不隨時(shí)所宗，各為一代之典，自上達(dá)下，罔不 遵用。是使叔孫之儀，專擅于漢朝；王肅之禮，獨(dú)行于晉世。所謂共同軌文，四海 畫一者也。至乃折旋俯仰之儀，哭泣升降之節(jié)，去來閫巷之容，出入閨門之度，尚 須疇諮禮官，博訪儒士，載之翰紙，著在通法。辯答乖殊，證據(jù)不明，即詆訶疵謬， 糾劾成罪。此乃簡牒成文，可具閱而知者也。未聞?dòng)谢释醮狗叮瑖鵁o一定之章；英 賢贊治，家制異同之式。而欲流風(fēng)作則，永貽來世。比學(xué)官雖建，庠序未修，稽考 古今，莫專其任。暨乎宗室喪禮，百僚兇事，冠服制裁，日月輕重，率令博士一人 輕爾議之。廣陵王恭、北海王顥同為庶母服，恭則治重居廬，顥則齊期堊室。論親 則恭、顥俱是帝孫，語貴則二人并為蕃國，不知兩服之證，據(jù)何經(jīng)典。俄為舛駁， 莫有裁正。懿王昵戚，尚或如斯。自茲已降，何可紀(jì)極。歷觀漢魏，喪禮諸儀，卷 盈數(shù)百?；虍?dāng)時(shí)名士，往復(fù)成規(guī)；或一代詞宗，較然為則。況堂堂四海，藹藹如林， 而令喪禮參差，始于帝族，非所以儀刑萬國，綴旒四海。臣忝官臺(tái)傅，備位喉脣， 不能秉國之鈞，致斯爽缺。具瞻所誚，無所逃罪。謹(jǐn)略舉恭、顥二國不同之狀，以 明喪紀(jì)乖異之失。乞集公卿樞納，內(nèi)外儒學(xué)，博議定制，班行天下。使禮無異準(zhǔn)， 得失有歸，并因事而廣，永為條例。庶塵岳沾河，微酬萬一。”靈太后令曰：“禮 者為政之本，何得不同如此！可依表定議?！笔略凇稄埰栈輦鳌贰?/p>

　　神龜元年九月，尼高皇太后崩于瑤光寺。肅宗詔曰：“崇憲皇太后，德協(xié)坤儀， 征符月晷，方融壺化，奄至崩殂。朕幼集荼蓼，夙憑德訓(xùn)，及翕虣定難，是賴謨謀。 夫禮沿情制，義循事立，可特為齊衰三月，以申追仰之心。”有司奏：“案舊事， 皇太后崩儀，自復(fù)魄斂葬，百官哭臨，其禮甚多。今尼太后既存委俗尊，憑居道法。 兇事簡速，不依配極之典；庭局狹隘，非容百官之位。但昔經(jīng)奉接，義成君臣，終 始情禮，理無廢絕。輒準(zhǔn)故式，立儀如別。內(nèi)外群官，權(quán)改常服，單衣邪巾，奉送 至墓，列位哭拜，事訖而除。止在京師，更不宣下?！痹t可。

　　十一月，侍中、國子祭酒、儀同三司崔光上言：“被臺(tái)祠部曹符，文昭皇太后 改葬，議至尊、皇太后、群臣服制輕重。四門博士劉季明議云：‘案《喪服》， 《記》雖云“改葬緦”，文無指據(jù)，至于注解，乖異不同。馬融、王肅云本有三年 之服者，鄭及三重。然而后來諸儒，符融者多，與玄者少。今請(qǐng)依馬、王諸儒之議， 至尊宜服緦。案《記》：“外宗為君夫人，猶內(nèi)宗?！编嵶⒃疲骸盀榫?，夫人 齊衰，不敢以親服至尊也?！苯窕侍箅m上奉宗廟，下臨朝臣，至于為姑，不得過 期，計(jì)應(yīng)無服。其清河、汝南二王母服三年，亦宜有緦，自余王公百官，為君之母 妻，唯期而已，并應(yīng)不服?！痔２┦苦嵙h云：‘謹(jǐn)檢《喪服》并中代雜論， 《記》云：“改葬緦。”鄭注：“臣為君，子為父，妻為夫。親見尸柩，不可以無 服，故服緦。”三年者緦，則期已下無服。竊謂鄭氏得服緦之旨，謬三月之言。如 臣所見，請(qǐng)依康成之服緦，既葬而除。’愚以為允?！痹t可。

　　二年正月二日元會(huì)，高陽王雍以靈太后臨朝，太上秦公喪制未畢，欲罷百戲絲 竹之樂。清河王懌以為萬國慶集，天子臨享，宜應(yīng)備設(shè)。太后訪之于侍中崔光，光 從雍所執(zhí)。懌謂光曰：“宜以經(jīng)典為證?！惫鈸?jù)《禮記》“縞冠玄武，子姓之冠”， 父母有重喪，子不純吉。安定公親為外祖，又有師恩，太后不許公除，衰麻在體。 正月朔日，還家哭臨，至尊輿駕奉慰?！队洝吩疲骸芭笥阎?，有宿草焉而不哭?！?是則朋友有期年之哀。子貢云：夫子喪顏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顏淵之 喪，饋練肉，夫子受之，彈琴而后食之。若子之哀，則容一期，不舉樂也。孔子既 大練，五日彈琴，父母之喪也。由是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心喪三年，由此而制。 雖古義難追，比來發(fā)詔，每言師、祖之尊。是則一期之內(nèi)，猶有余哀。且《禮》， 母有喪服，聲之所聞，子不舉樂。今太后更無別宮，所居嘉福，去太極不為大遠(yuǎn)。 鼓鐘于宮，聲聞?dòng)谕?，況在內(nèi)密邇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 智悼子喪未葬，杜蕢所以諫晉平公也。今相國雖已安厝，裁三月爾，陵墳未乾。懌 以理證為然，乃從雍議。

　　孝靜武定五年正月，齊獻(xiàn)武王薨，時(shí)秘兇問。六日，孝靜皇帝舉哀于太極東堂， 服齊衰三月。及將窆，中練。齊文襄王請(qǐng)自發(fā)喪之月，帝使侍中陸子彰舉詔，三往 敦喻，王固執(zhí)，詔不許。乃從薨月。

　　太祖天賜三年十月，占授著作郎王宜弟造兵法。

　　高宗和平三年十二月，因歲除大儺之禮，遂耀兵示武。更為制，令步兵陳于南， 騎士陳于北，各擊鐘鼓，以為節(jié)度。其步兵所衣，青赤黃黑別為部隊(duì)。盾槊矛戟相 次周回轉(zhuǎn)易，以相赴就。有飛龍騰蛇之變，為函箱魚鱗四門之陳，凡十余法。跽起 前卻，莫不應(yīng)節(jié)。陳畢，南北二軍皆鳴鼓角，眾盡大噪。各令騎將六人去來挑戰(zhàn)， 步兵更進(jìn)退以相拒擊，南敗北捷，以為盛觀。自后踵以為常。

　　高祖太和十九年五月甲午，冠皇太子恂于廟。丙申，高祖臨光極堂，太子入見， 帝親詔之。事在《恂傳》。六月，高祖臨光極堂，引見群官。詔“比冠子恂，禮有 所闕，當(dāng)思往失，更順將來。禮古今殊制，三代異章。近冠恂之禮有三失，一，朕 與諸儒同誤，二，諸儒違朕，故令有三誤。今中原兆建，百禮惟新，而有此三失， 殊以愧嘆?！洞呵铩?，襄公將至衛(wèi)，以同姓之國，問其季幾，而行冠禮。古者皆灌 地降神，或有作樂以迎神。昨失作樂。至廟庭，朕以意而行拜禮，雖不得降神，于 理猶差完。司馬彪云，漢帝有四冠：一緇布，二進(jìn)賢，三武弁，四通天冠。朕見 《家語》《冠頌篇》，四加冠，公也?！都艺Z》雖非正經(jīng)，孔子之言與經(jīng)何異。諸 儒忽司馬彪《志》，致使天子之子，而行士冠禮，此朝廷之失。冠禮朕以為有賓， 諸儒皆以為無賓，朕既從之，復(fù)令有失?？姿啤橙怀烧隆?，其斯之謂。”太子 太傅穆亮等拜謝。高祖曰：“昔裴頠作冠儀，不知有四，裴頠尚不知，卿等復(fù)何愧?！?/p>

　　正光元年秋，肅宗加元服，時(shí)年十一。既冠，拜太廟，大赦改元。官有其注。

　　輿服之制，秦漢已降，損益可知矣。魏氏居百王之末，接分崩之后，典禮之用， 故有闕焉。太祖世所制車輦，雖參采古式，多違舊章。今案而書之，以存一代之跡。

　　乘輿輦輅：龍辀十六，四衡，轂朱班，繡輪，有雕虬、文虎、盤螭之飾。龍首 銜扼，鸞爵立衡，圓蓋華蟲，金雞樹羽，蛟龍游蘇。建太常十有二游，畫日月升龍。 郊天祭廟則乘之。

　　乾象輦：羽葆，圓蓋華蟲，金雞樹羽，二十八宿，天階云罕，山林云氣、仙圣 賢明、忠孝節(jié)義、游龍、飛鳳、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奇禽異獸可以為飾者皆 亦圖焉。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助祭郊廟則乘之。

　　大樓輦：辀十二，加以玉飾，衡輪雕彩，與輦輅同，駕牛二十。

　　小樓輦：辀八，衡輪色數(shù)與大樓輦同，駕牛十二。天子、太皇太后、皇太后郊 廟，亦乘之。

　　象輦：左右鳳凰，白馬，仙人前卻飛行，駕二象。羽葆旒蘇，龍旗旌旍麾，其 飾與乾象同。太皇太后、皇太后助祭郊廟之副乘也。

　　馬輦、重級(jí)，其飾皆如之。繢漆直辀六，左右騑駕。天子籍田、小祀時(shí)，則乘 之。

　　臥輦：其飾皆如之。丹漆，駕六馬。

　　游觀輦：其飾亦如之。駕馬十五匹，皆白馬朱髦尾。天子法駕行幸、巡狩、小 祀時(shí)，則乘之。

　　七寶旃檀刻鏤輦：金薄隱起。

　　馬輦：天子三駕所乘，或?yàn)楦背恕?/p>

　　緇漆蜀馬車：金薄華蟲隱起。

　　軺軒：駕駟，金銀隱起。出挽解合。

　　步挽：天子小駕游宴所乘，亦為副乘。

　　金根車：羽葆，旒，畫辀輪，華首，彩軒交落，左右騑。太皇太后、皇太后、 皇后助祭郊廟，籍田先蠶，則乘之。長公主、大貴、公主、封君、諸王妃皆得乘， 但右騑而已。

　　太祖初，皇太子、皇子皆鸞輅立乘，畫辀龍首，朱輪繡轂，彩蓋朱裹，龍旌九 游，畫云楱?；首臃鈩t賜之，皆駕駟。

　　又有軺車：緇漆，紫憲朱裹，駕一馬，為副乘。

　　公安車：緇漆，紫蓋朱裹，畫辀，朱雀、青龍、白虎，龍旗八游，駕三馬。軺 車與王同。

　　候車：與公同。七游，紫蓋青里，駕二馬。副車亦如之。

　　子車：緇漆，草蠡文，六游，皁蓋青裹，駕一馬。副車亦如之。

　　闕

　　及公、侯、子陪列郊天，則乘之。宗廟小祀，乘軺軒而已。至高祖太和 中，詔儀曹令李韶監(jiān)造車輅，一遵古式焉。

　　太祖天興二年，命禮官捃采古事，制三駕鹵簿。。一曰大架，設(shè)五輅，建太常， 屬車八十一乘。平城令、代尹、司隸校尉、丞相奉引，太尉陪乘，太仆御從。輕車 介士，千乘萬騎，魚麗雁行。前駕，皮軒、阘戟、芝蓋、云罕、指南；后殿，豹尾。 鳴葭唱，上下作鼓吹。軍戎、大祠則設(shè)之。二曰法駕，屬車三十六乘。平城令、代 尹、太尉奉引，侍中陪乘，奉車都尉御。巡狩、小祠則設(shè)之。三曰小駕，屬車十二 乘。平城令、太仆奉引，常侍陪乘，奉車?yán)捎?。游宴離宮則設(shè)之。二至郊天地，四 節(jié)祠五帝，或公卿行事，唯四月郊天，帝常親行，樂加鐘懸，以為迎送之節(jié)焉。

　　天賜二年初，改大駕魚麗雁行，更為方陳鹵簿。列步騎，內(nèi)外為四重，列標(biāo)建 旌，通門四達(dá)，五色車旗各處其方。諸王導(dǎo)從在鉀騎內(nèi)，公在幢內(nèi)，侯在步槊內(nèi)， 子在刀盾內(nèi)，五品朝臣使列乘輿前兩廂，官卑者先引。王公侯子車旒麾蓋、信幡及 散官構(gòu)服，一皆純黑。

　　肅宗熙平元年六月，中侍中劉騰等奏：“中宮仆刺列車輿朽敗。自昔舊都，禮 物頗異，遷京已來，未復(fù)更造。請(qǐng)集禮官，以裁其制。”靈太后令曰：“付尚書量 議?！碧Ｇ淠陆B，少卿元端，博士鄭六、劉臺(tái)龍等議：“案《周禮》王后之五輅： 重翟錫面朱總，厭翟勒面繢總，安車雕面鹥總，皆有容蓋；翟車貝面組總，有握； 輦車，組輓，有翣，羽蓋。重翟，后從王祭祀所乘，厭翟，后從王賓饗諸侯所乘； 安車，后朝見于王所乘；翟車，后出桑則乘；輦車，后宮中所乘。謹(jǐn)以《周禮》圣 制，不刊之典，其禮文尤備。孔子云‘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以其法不可 逾。以此言之，后王輿服典章，多放周式。雖文質(zhì)時(shí)變，輅名宜存，雕飾雖異，理 無全舍。當(dāng)今圣后臨朝，親覽庶政，輿駕之式，宜備典禮。臣等學(xué)缺通經(jīng)，叨參議 末，輒率短見，宜準(zhǔn)《周禮》備造五輅，雕飾之制，隨時(shí)增減?！?/p>

　　太學(xué)博士王延業(yè)議：“案《周禮》，王后有五輅，重翟以從王祠，厭翟以從王 饗賓客，安車以朝見于王，翟車以親桑，輦車宮中所乘。又《漢輿服志》云：秦并 天下，閱三代之禮，或曰殷瑞山車，金根之色，殷人以為大輅，于是始皇作金根之 車。漢承秦制，御為乘輿。太皇太后、皇太后皆御金根車，加交絡(luò)、帷裳，非法駕 則乘紫罽軿車，云虡文畫辀，黃金涂五末，蓋爪，在右騑，駕三馬。阮諶《禮圖》 并載秦漢已來輿服，亦云：金根輅，皇后法駕乘之，以禮婚見廟；乘輅，后法駕乘 之以親桑；安車，后小駕乘之以助祭；山軿車，后行則乘之；紺罽軿車，后小行則 乘之，以哭公主、邑君、王妃、公侯夫人；入閣輿，后出入閣、宮中小游則乘之。 晉《先蠶儀注》：皇后乘云母安車，駕六鬼。案周、秦、漢、晉車輿儀式，互見 圖書，雖名號(hào)小異，其大較略相依擬。金根車雖起自秦造，即殷之遺制，今之乘輿 五輅，是其象也，華飾典麗，容觀莊美。司馬彪以為孔子所謂乘殷之輅，即此之謂 也。案《阮氏圖》，桑車亦飾以云母，晉之云母車即是，一與周之翟車其用正同。 安車既名同周制，又用同重翟。山軿車，案《圖》飾之以紫。紺罽軿車，雖制用異 于厭翟，而實(shí)同用。于今入閣輿與輦，其用又同。案《圖》，今之黑漆畫扇輦，與 周之輦車其形相似。竊以為秦減周制，百事創(chuàng)革，官名軌式，莫不殊異。漢魏因循， 繼踵仍舊，雖時(shí)有損益，而莫能反古。良由去圣久遠(yuǎn)，典儀殊缺，時(shí)移俗易，物隨 事變。雖經(jīng)賢哲，祖襲無改。伏惟皇太后睿圣淵凝，照臨萬物，動(dòng)循典故，貽則后 王。今輒竭管見，稽之《周禮》，考之漢晉，采諸圖史，驗(yàn)之時(shí)事，以為宜依漢晉： 法駕，則御金根車，駕四馬，加交絡(luò)帷裳；御云母車，駕四馬，以親桑；其非法駕 則御紫罽軿車，駕三馬；小駕則御安車，駕三馬，以助祭；小行則御紺罽軿車，駕 三馬，以哭公主、王妃、公侯夫人；宮中出入，則御畫扇輦車。案舊事，比之《周 禮》，唯闕從王饗賓客及朝見于王之乘。竊以為古者諸侯有朝會(huì)之禮，故有從饗之 儀。今無其事，宜從省略。又今之皇居，宮掖相逼，就有朝見，理無結(jié)駟，即事考 實(shí)，亦宜闕廢。又哭公主及王妃，《周禮》所無，施之于今，實(shí)合事要。損益不同， 用舍隨時(shí)，三代異制，其道然也。又金根及云母，駕馬或三或六，訪之《經(jīng)禮》， 無駕六之文。今之乘輿，又皆駕四，義符古典，宜仍駕四。其余小駕，宜從駕三。 其制用形飾，備見圖志?！?/p>

　　司空領(lǐng)尚書令任城王澄、尚書左仆射元暉、尚書右仆射李平、尚書齊王蕭寶夤、 尚書元?dú)J、尚書元昭、尚書左丞盧同、右丞元洪超、考功郎中劉懋、北主客郎中源 子恭、南主客郎中游思進(jìn)、三公郎中崔鴻、長兼駕部郎中薛悅、起部郎中杜遇、左 主客郎中元韡、騎兵郎中房景先、外兵郎中石士基、長兼右外兵郎中鄭幼儒、都官 郎中李秀之、兼尚書左士郎中朱元旭、度支郎中谷穎、左民郎中張均、金部郎中李 仲東、庫部郎中賈思同、國子博士薛禎、邢晏、高諒、奚延、太學(xué)博士邢湛、崔瓚、 韋朏、鄭季期、國子助教韓神固、四門博士楊那羅、唐荊寶、王令俊、吳珍之、宋 婆羅、劉燮、高顯邕、杜靈俊、張文和、陳智顯、楊渴侯、趙安慶、賈天度、艾僧、 呂太保、王當(dāng)百、槐貴等五十人，議以為：“皇太后稱制臨朝，躬親庶政，郊天祭 地，宗廟之禮，所乘之車，宜同至尊，不應(yīng)更有制造?！吨芏Y》，魏晉雖有文辭， 不辨形制，假令欲作，恐未合古制，而不可以為一代典。臣以太常、國子二議為疑， 重集群官，并從今議，唯恩裁決?！膘`太后令曰：“群官以后議折中者，便可如奏?！?/p>

　　太祖天興元年冬，詔儀曹郎董謐撰朝覲、饗宴、郊廟、社稷之儀。六年，又昭 有司制冠服，隨品秩各有差，時(shí)事未暇，多失古禮。世祖經(jīng)營四方，未能留意，仍 世以武力為事，取于便習(xí)而已。至高祖太和中，始考舊典，以制冠服，百僚六宮， 各有差次。早世升遐，猶未周洽。肅宗時(shí)，又詔侍中崔光、安豐王延明及在朝名學(xué) 更議之，條章粗備焉。

　　熙平元年九月，侍中、儀同三司崔光表：“奉詔定五時(shí)朝服，案北京及遷都以 來，未有斯制，輒勒禮官詳據(jù)?！碧珜W(xué)博士崔瓚議云：“《周禮》及《禮記》，三 冠六冕，承用區(qū)分，璅玉五彩，配飾亦別，都無隨氣春夏之異。唯《月令》有青旗、 赤玉、黑衣、白輅，隨四時(shí)而變，復(fù)不列弁冕改用之玄黃。以此而推，五時(shí)之冠， 《禮》既無文，若求諸正典，難以經(jīng)證。案司馬彪《續(xù)漢書輿服》及《祭祀志》云： 迎氣五郊，自永平中以《禮讖》并《月令》迎氣服色，因采元始故事，兆五郊于洛 陽。又云五郊衣幘，各如方色。又《續(xù)漢禮儀志》：立春，京都百官，皆著青衣， 服青幘。秋夏悉如其色。自漢逮于魏晉，迎氣五郊，用幘從服，改色隨氣。斯制因 循，相承不革，冠冕仍舊，未聞?dòng)凶?。今皇魏憲章前代，損益從宜。五時(shí)之冠，愚 謂如漢晉用幘為允?！膘`太后令曰：“太傅博學(xué)，洽通多識(shí)，前載既綜朝儀，彌悉 其事，便可諮訪，以決所疑?！倍昃旁?，太傅、清河王懌、給事黃門侍郎韋延祥 奏：“謹(jǐn)案前敕，制五時(shí)朝服，嘗訪國子議其舊式。太學(xué)博士崔瓚等議：‘自漢逮 于魏晉，迎氣五郊，用幘從服，改色隨氣。斯制因循，相承不革，冠冕仍舊，未聞 有變。今皇魏憲章前代，損益從宜。五時(shí)之冠，謂如漢晉用幘為允。’尚書以禮式 不經(jīng)，請(qǐng)?jiān)L議事，奉敕付臣，令加考決。臣以為帝王服章，方為萬世則，不可輕裁。 請(qǐng)更集禮官下省定議，蒙敕聽許。謹(jǐn)集門下及學(xué)官以上四十三人，尋考史傳，量古 校今，一同國子前議。幘隨服變，冠冕弗改。又四門博士臣王僧奇、蔣雅哲二人， 以為五時(shí)冠冕，宜從衣變。臣等謂從國子前議為允?！膘`太后令曰：“依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