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西秦乞伏國仁

　　崔鴻《十六國春秋·西秦錄》曰：乞伏國仁，隴西鮮卑人。其先自漠北南出太陰山。五世祖拓鄰，者晉太始五年率戶五萬遷居高平川。鄰卒，子結(jié)權(quán)立，遷于牽屯。權(quán)卒，子利那立。那卒，弟祁泥立。祁泥卒，那子述延立，遷于苑川。延卒，祁泥子傉大寒立，石勒之滅劉曜也，懼而遷于麥田無孤山。寒卒，子司繁立，秦皇始中遷于度堅山。建元七年，秦將王統(tǒng)來伐，繁率騎三萬拒統(tǒng)于苑川，統(tǒng)潛襲度堅山，部民五萬馀落悉降于統(tǒng)。繁乃詣統(tǒng)歸降，符堅拜南單于，留之長安。后以為鎮(zhèn)西將軍，鎮(zhèn)勇士川，甚有威惠之稱。

　　司繁卒，國仁即位。聞符堅征晉奔敗，仁收眾至十馀萬。又聞堅為姚萇所殺，于是自稱大都督、大將軍、大單于、領(lǐng)秦河二州牧，改秦建元二十一年為建義元年。置武陵、苑川等十一郡，筑勇士都城以都之。三年，符登遣使拜仁大將軍、苑川王。四年六月，薨，偽謚曰烈王，廟號烈祖。

　　○乞伏乾歸

　　崔鴻《十六國春秋·西秦錄》曰：乞伏乾歸，國仁弟。雄武有度略。仁薨，群僚以仁子公府幼稚，乃立乾歸為將軍、大單于、河南王。大赦，改四年為太初元年。立妻邊氏為后，以南川侯出連乙都為丞相。

　　二年正月，符登遣使拜為大將軍、金城王。六年，立子熾盤為太子。七年，登遣使授左丞相、河南王、假黃鉞，加九錫之禮。十月，氐王楊定步騎四萬來伐，歸勒眾而進，大敗定軍，斬定及首級萬有七千。于是盡有隴西之地。十二月，僣稱秦王，大赦。八年，呂光來伐，歸乃稱藩，遣子勃勃為質(zhì)，既而悔之。

　　十三年，秦征西大將軍姚碩德率眾來伐，入自南安峽。乾歸次于隴西以拒碩德。興潛師繼發(fā)。乾歸聞興至，自率輕騎數(shù)千候興。俄與中軍相失，為興追騎所逼，戰(zhàn)敗。遁歸苑川，乃率騎數(shù)百馳至允吾。禿發(fā)利鹿孤迎歸，處之于晉。歸將叛，謀泄，懼為利鹿孤所害，謂其子熾盤曰："姚興方盛，吾將歸之。今送汝兄弟及汝母為質(zhì)。"于是送熾盤兄弟于西平，歸遂奔長安。姚興大悅，拜河南諸軍事、河州刺史、歸義侯。十四年，姚興遣乾歸還鎮(zhèn)苑川，盡以部民配之。十八年正月，乾歸自長安。十九年五月，苑川地震裂。十一月，又朝于長安。二十年，姚興慮乾歸終為西州之患，留拜主客尚書，以其子熾盤為西夷校尉，行河州刺史。

　　二十一年，盤以長安亂將始，乃招結(jié)諸部，筑城于嵻瑯山以據(jù)之。更始元年，歸隨姚興如平流。盤攻抱罕，克之，遂遣使來告，歸奔還苑川。遂如枹罕，留熾盤鎮(zhèn)之。歸將眾二萬遷于度堅山。諸將勸稱王，七月，僣稱秦王，大赦，改年，置百官，公卿以下皆復(fù)命本位，四年五月，歸畋于五溪山，有梟集于其手，歸惡之。六月，為兄子公府所殺，公府出奔。盤遷于枹罕，遣弟廣武將軍智達追擒公府于嵻瑯山南，轘裂之。八月，葬歸于枹罕平元陵。偽謚武元王，廟號高祖。

　　○乞伏熾盤

　　崔鴻《十六國春秋·西秦錄》曰：乞伏熾盤，乾歸太子。歸薨，自稱大將軍、河南王，改年為永康元年。以尚書令翟就為相國，封拜各有差。

　　二年，討吐谷渾別統(tǒng)屈達于渴渾川，大破之，俘獲男女二萬三千。三年正月，有五色云起于南山。熾磐悅，謂群臣曰："吾今年應(yīng)有所定，王業(yè)成矣！"于是繕甲整兵，以待四方之隙。五月，傉檀西征，率步騎二萬襲樂都，傉檀降。遂并南涼，兵強地廣。

　　十月，僣即秦王位，置百官，立妻吐蕃發(fā)氏為皇后。四年，盤子元基自長安逃歸，拜尚書左仆射。建弘元年，立第二子慕末為太子，領(lǐng)撫軍。改年，大赦。九年，盤寢疾，顧命太子慕末，乃薨于外寢。六月，葬武平陵。謚文昭王，廟號太祖。

　　○乞伏慕末

　　崔鴻《十六國春秋·西秦錄》曰：乞伏慕末，字安石，熾盤之太子。幼而好學(xué)，有文才。建弘元年立為太子。盤薨，即秦王位，大赦，改年為永弘元年。二月，立子萬載為太子。

　　三年九月，部民多叛，末焚城邑，毀寶器，率戶五千東如上邽，為赫連定所拒，遂國南安。十一月，魏遣尚書庫結(jié)率騎五千迎末。衛(wèi)軍吉毗固諫，以為不宜遂內(nèi)徙，從之。庫結(jié)引還。

　　四年，赫連定遣其叔北平公韋代率眾一萬攻南安。城內(nèi)大饑，人相食，傅侍中乞伏延祚、吏部尚書乞伏跋跋逾城奔代，末乃銜璧出降。送于上邽，及宗族五百馀人，悉為赫連定所誅。自國仁建義元年乙酉歲，至辛未，四十七載。

　　《晉書》曰：熾盤在位七年而宋氏受禪，以宋元嘉四年死。子慕末嗣，在位三年，為赫連定所殺。始，國仁以孝武太元十年僣位，至慕末，四世，凡四十有六載而滅。

　　○北燕馮跋

　　崔鴻《十六國春秋·北燕錄》曰：馮跋，字文起，長樂信都人。其先畢萬之后也。子孫食采馮鄉(xiāng)，因以氏焉。晉永嘉之亂，祖父和避地上黨。父安，雄武有器量，為慕容永將。永滅，跋東徙和龍。長樂中，跋夜見天門開，神光赫然，燭于庭中。永康末，拜中衛(wèi)將軍。

　　建始元年，與二弟結(jié)謀，襲殺慕容熙，立高云為主。正始元年，以跋為中外都督、開府儀同三司、錄尚書，封武邑公。太平元年，云為離班、桃仁所殺。帳下督張垂等誅班及仁。群臣推跋為主，僣即天王位，大赦，令曰："義貴適時，不必改作，故陳氏代姜，不徙齊號。即號燕國，改為太平元年。"追尊祖和為元皇帝，父安為宣帝，子永為太子。

　　三年七月，以太子永領(lǐng)大單于，內(nèi)置四輔。七年，建太學(xué)，以長樂劉軒、營丘張熾、成周翟崇為博士，簡二千石已下子弟年十五以上教之。十四年，宿軍地燃，一旬乃滅。十七年二月，北部人趙壽女既嫁，化為男，娶妻而無子。跋問諸群臣曰："此何祥乎？"尚書左丞傅權(quán)對曰："漢世雌雞為雄，陰變?yōu)殛?，君替臣僣之象。卒有婦人專寵，王莽篡集。今女為男，臣將為君之征。"跋曰："將何以禳之？"權(quán)曰："桑谷生朝，大戊修德，而殷道中興。熒惑守心，宋景責(zé)躬，延齡二紀。唯修身崇善可以轉(zhuǎn)禍。"十八年八月，立子翼為太子，跋戒之曰："吾聞君人以學(xué)為本，不學(xué)無以立尊。敬師傅，人倫之始。汝其夙夜虔虔，欽承明訓(xùn)。"

　　二十二年八月，跋寢疾，召中書監(jiān)申秀、侍中陽哲于內(nèi)寢，謂之曰："吾患當(dāng)不濟，卿等善相吾子，參決萬機。"九月，跋疾甚，輦而臨軒，命太子翼勒兵聽政，以備非常。宋夫人規(guī)立其子受，惡翼聽政，謂之曰："上疾將瘳，奈何便欲代臨天下乎！"翼性仁弱，遂還東宮，一日三省疾。宋夫人矯絕內(nèi)外，遣閽寺傳問而已，翼及大臣皆不得見。跋弟弘于是舉壯士數(shù)十人裹甲入禁中，宿衛(wèi)皆不戰(zhàn)而散。宋夫人命閉東閣。弘家僮庫斗頭徑捷有勇力，逾閣而入，至于黃堂，射殺女御一人。跋驚懼而薨。弘遣巡城告曰："天降兇禍，大帝崩背，太子不侍疾，群公不奔喪，疑有逆謀國危社稷。吾備太弟之親，遂攝大位以寧國家。百官叩門入者進階二等。"太子翼率東宮兵出戰(zhàn)，敗退，兵皆奔散。弘遣使賜死。命宗正馮哲、黃門盧昭典葬事于東宮。葬跋于長谷陵。偽謚文成皇帝，廟號太祖。

　　○馮文通

　　崔鴻《十六國春秋·北燕錄》曰：馮弘，字文通，跋之季弟。高云篡位，拜中領(lǐng)軍，封汲郡公。太平元年，拜尚書右仆射，改封中山公，遷尚書令、司徒、錄尚書事。

　　跋薨，僣即天王位。大興元年正月壬午朔，大赦，改年。二月，立夫人慕容氏為皇后。二年正月，立少子玉仁為太子。六月，有鼠集城西，盈數(shù)里地中，西行至水，前者銜馬尾，后者迭相銜尾而渡。識者以為民遷之象。七月，魏師來伐神高。八月，石城、遼東、營丘、成周四郡并降魏。九月，魏師引還，徙民四萬馀戶而西。

　　三年六月，魏永昌王健來伐。五年四月，遣右衛(wèi)孫德乞師于宋。十二月，又遣尚書陽伊請迎于句麗。六年三月，端門崩。四月，魏又遣侍中建興公虞弼、東平公鵝青來伐，攻克白狼。句麗將葛居、孟光率數(shù)萬隨陽伊來迎，屯于臨川。尚書令郭生因民之憚遷，開門而引魏軍。魏軍疑而不赴，生遂勒眾攻弘。弘引句麗兵入自東門，與生戰(zhàn)于闕下，生中流矢卒。句麗軍既入城中，取武庫甲以給其眾，城內(nèi)美女皆句麗軍人所掠。五月乙卯，弘率龍城見戶東徙，焚燒宮殿，火一旬不絕。令婦人被甲居中，陽伊等勒精兵于外，葛居、孟光率騎后殿，方軌而進，前后八十馀里。魏軍追至遼水，不擊而還，遣使征弘于句麗。后二年為句麗所殺。偽謚昭成皇帝。自馮跋太平元年歲在己酉，至弘亡之歲丙子，二十八載。

　　○夏赫連勃勃

　　崔鴻《十六國春秋·夏錄》曰：赫連勃勃，朔方人。匈奴右賢王去卑之后，劉元海之族也。曾祖父劉虎，前趙嘉平中以宗室封樓煩公，拜安北將軍、丁零中郎將。祖父豹，后趙建武中拜平北將軍、左賢王。父衛(wèi)辰，符堅以為西單于，督攝河西諸虜，屯于代來城。因秦末兵亂，遂有朔方之地，控弦之士三萬八千。姚萇拜辰大將軍、河西王、大單于。魏師來伐。辰遣子右地代率騎二萬拒戰(zhàn)河?xùn)|，為魏所敗。遂乘勝濟河，攻克代來，執(zhí)辰殺之。勃勃，辰第三子，奔秦。高平公沒弈于妻之以女。姚興以勃勃為持節(jié)、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及雜虜二萬馀落，鎮(zhèn)朔方。

　　時河西鮮卑杜倫獻馬八千匹于秦，濟河至大城，勃勃留之。召其眾二萬襲殺高平公沒弈于而并其眾。眾至數(shù)萬。自稱天王、大單于，大赦，改弘始十年為龍昇元年，置百官。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僣稱大夏。以大兄右地代為丞相、代公。發(fā)嶺北民夷十萬，于朔方黑渠之南營起京城。大赦，改龍昇七年為鳳翔元年，令曰："朕之皇祖，北遷幽朔，改姓姒氏，后從母為劉氏。子從母姓，非禮也。古之氏族無常。王者繼天為子，是為徽赫，實與天連。今改姓曰赫連氏，庶協(xié)皇天之意。支庶非正統(tǒng)者以鐵伐為氏，庶朕宗子剛銳如鐵，皆堪伐人。"二年，立夫人梁氏為后，立子璝為太子。

　　四年九月，劉裕滅秦，入于長安。十二月，裕留子義真鎮(zhèn)長安而還。勃大悅，遂圖進取之計，遣太子璝率騎二萬南伐長安。五年，義真遣龍驤將軍沈田子率眾逆戰(zhàn)，璝擊敗之，退屯劉迥堡。八月，勃進據(jù)咸陽。劉裕大懼，乃召義真東鎮(zhèn)洛。勃入長安。正月，群臣勸勃稱皇帝。三月，壇于霸上，即皇帝位，大赦，改鳳翔六年為昌武元年。冬十月，以太子璝領(lǐng)大將軍、雍州牧、錄南臺尚書事，鎮(zhèn)長安。十一月，勃勃還統(tǒng)萬。(統(tǒng)萬，勃勃所都之城名也。)統(tǒng)萬宮殿大成，大赦，改昌武二年為真興元年?？淌寄?，頌紀功德。四月，追尊父衛(wèi)辰曰桓皇帝，廟號太祖，母符氏為桓文皇后，祖父豹子曰宣皇帝，曾祖虎曰景皇帝，高祖訓(xùn)兒曰元皇帝。五月，雨魚于統(tǒng)萬。二年十月，起沖天臺于統(tǒng)萬南山，欲登之以望長安。

　　六年，勃將廢太子璝為秦王，以酒泉公倫為太子。璝聞將廢己，率眾七萬北伐倫。倫率騎三萬拒之，戰(zhàn)于平城，為璝所敗，倫死之。太原公昌率騎一萬襲殺璝，率眾八萬五千歸于統(tǒng)萬。勃大悅，立昌為太子。七月，勃寢疾。八月，疾甚，輦升永安殿，召群臣屬以后事，薨于永安殿，年四十五。謚武烈皇帝，葬嘉平陵，廟號世祖。

　　○赫連昌

　　崔鴻《十六國春秋·夏錄》曰：赫連昌，一名折，勃勃之第三子。身長八尺，魁岸美姿貌。

　　勃薨，即位于永安臺，大赦，改真興七年為永光元年。七月，杏城劉睹川有青石大如馬頭，浮在水上逆流而行，人見而送之。十月，魏乘虛來伐。三年五月，戰(zhàn)于黑渠，為魏所敗，昌與數(shù)千騎奔還。魏追騎亦至。昌留河內(nèi)公費連烏提守高平，徙諸城民七萬戶于安定以都之。四年二月，魏軍至安定。三月，城潰，昌奔秦州。魏東平公鵝青追擒之，送于魏。魏封昌秦王，尚始平公主。尋為魏所殺。

　　○赫連定

　　崔鴻《十六國春秋·夏錄》曰：赫連定，勃勃第五子。鳳翔五年，封平原公、雍州牧，鎮(zhèn)長安。率眾赴安定，進封平原王、大將軍、領(lǐng)司徒。

　　昌為魏所擒，遂率遺眾數(shù)萬據(jù)平原，僣稱皇帝，大赦，改承光四年為勝光元年。進征南大將軍、白蘭王吐谷渾莫璝為開府儀同三司、河南王。十月，畋于陰磐，登苛藍山而望統(tǒng)萬城，泣曰："先帝以朕承大業(yè)者，豈有今日之事乎！使天假朕年，當(dāng)與諸卿建王季之業(yè)。"俄而，有群狐百數(shù)鳴于定旁，命射之，無所獲，定惡之曰："此大不善，咄咄天道，復(fù)何言！"

　　三年八月，魏軍來襲。十月，克安定，進攻平原。十一月，定遂掠民五萬西奔上邽。四年，河南王莫璝因戎狄之眾，東面以爭天下。魏遣益州刺史沒利延、寧州刺史拾虎率騎三萬來伐，遂擒定，送于魏。勃勃初號龍昇元年歲在丁未，至是歲在辛未，二十五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