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桓公問管子曰:“治而不亂,明而不蔽,若何?”管子對曰:“明分任職,則治而不亂,明而不蔽矣?!惫唬骸罢垎柛粐魏??”管子對曰:“力地而動(dòng)于時(shí),則國必富矣?!惫謫栐唬骸拔嵊袕V仁大義,以利天下,奚為而可?”管子對曰:“誅暴禁非,存亡繼絕,而赦無罪,則仁廣而義大矣?!惫唬骸拔崧勚?,夫誅暴禁非,而赦無罪者,必有戰(zhàn)勝之器、攻取之?dāng)?shù),而后能誅暴禁非,而赦無罪?!惫唬骸罢垎枒?zhàn)勝之器?”管子對曰:“選天下之豪杰,致天下之精材,來天下之良工,則有戰(zhàn)勝之器矣。”公曰:“攻取之?dāng)?shù)何如?”管子對曰:“毀其備,散其積,奪之食,則無固城矣?!惫唬骸叭粍t取之若何?”管子對曰:“假而禮之,厚而無欺,則天下之士至矣?!惫唬骸爸绿煜轮娜艉??”管子對曰:“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為數(shù)。”公曰:“來工若何?”管子對曰:“三倍,不遠(yuǎn)千里?!被腹唬骸拔嵋阎獞?zhàn)勝之器、攻取之?dāng)?shù)矣。請問行軍襲邑,舉錯(cuò)而知先后,不失地利若何?”管子對曰:“用貨,察圖?!惫唬骸耙皯?zhàn)必勝若何?”管子對曰:“以奇?!惫唬骸拔嵊橹煜氯艉??”管子對曰:“小以吾不識,則天下不足識也?!惫唬骸笆貞?zhàn),遠(yuǎn)見,有患。夫民不必死,則不可與出乎守戰(zhàn)之難;不必信,則不可恃而外知。夫恃不死之民而求以守戰(zhàn),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外知,此兵之三暗也。使民必死必信若何?”管子對曰:“明三本?!惫唬骸昂沃^三本?”管子對曰:“三本者,一曰固,二曰尊,三曰質(zhì)?!惫唬骸昂沃^也?”管子對曰:“故國父母墳?zāi)怪?,固也;田宅爵祿,尊也;妻子,質(zhì)也。三者備,然后大其威,厲其意,則民必死而不我欺也?!?/p>
桓公問治民于管子。管子對曰:“凡牧民者,必知其疾,而憂之以德,勿懼以罪,勿止以力。慎此四者,足以治民也。”桓公曰:“寡人睹其善也,何為其寡也?”管仲對曰:“夫寡非有國者之患也。昔者天子中立,地方千里,四言者該焉,何為其寡也?夫牧民不知其疾則民疾,不憂以德則民多怨,懼之以罪則民多詐,止之以力則往者不反,來者鷙距。故圣王之牧民也,不在其多也?!被腹唬骸吧?,勿已,如是又何以行之?”管仲對曰:“質(zhì)信極忠,嚴(yán)以有禮,慎此四者,所以行之也?!被腹唬骸罢埪勂湔f?!惫苤賹υ唬骸靶乓舱?,民信之;忠也者,民懷之;嚴(yán)也者,民畏之;禮也者,民美之。語曰,澤命不渝,信也;非其所欲,勿施于人,仁也;堅(jiān)中外正,嚴(yán)也;質(zhì)信以讓,禮也?!被腹唬骸吧圃眨∧撩窈蜗??”管子對曰:“(有時(shí)先事)有時(shí)先政,有時(shí)先德(有時(shí)先?。?。飄風(fēng)暴雨不為人害,涸旱不為民患,百川道,年谷熟,糴貸賤,禽獸與人聚食民食,民不疾疫。當(dāng)此時(shí)也,民富且驕。牧民者厚收善歲以充倉廩,禁藪澤,(此謂)先之以事,隨之以刑,敬之以禮樂以振其淫。此謂先之以政。飄風(fēng)暴雨為民害,涸旱為民患,年谷不熟,歲饑,糴貸貴,民疾疫。當(dāng)此時(shí)也,民貧且罷。牧民者發(fā)倉廩、山林、藪澤以共其財(cái),后之以事,先之以恕,以振其罷。此謂先之以德。其收之也,不奪民財(cái);其施之也,不失有德。富上而足下,此圣王之至事也?!被腹唬骸吧啤!?/p>
桓公問管仲曰:“寡人欲霸,以二三子之功,既得霸矣。今吾有欲王,其可乎。”管仲對曰:“公當(dāng)召叔牙而問焉?!滨U叔至,公又問焉。鮑叔對曰:“公當(dāng)召賓胥無而問焉?!辟e胥無趨而進(jìn),公又問焉。賓胥無對曰:“古之王者,其君豐,其臣教。今君之臣豐。”公遵遁,繆然遠(yuǎn)二。三子遂徐行而進(jìn)。公曰:“昔者大王賢,王季賢,文王賢,武王賢;武王伐殷克之,七年而崩,周公旦輔成王而治天下,僅能制于四海之內(nèi)矣。今寡人之子不若寡人,寡人不若二三子。以此觀之,則吾不王必矣?!?/p>
桓公曰:“我欲勝民,為之奈何?”管仲對曰:“此非人君之言也。勝民為易。夫勝民之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君欲勝民,則使有司疏獄,而謁有罪者償,數(shù)省而嚴(yán)誅,若此,則民勝矣。雖然,勝民之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使民畏公而不見親,禍亟及于身,雖能不久,則人待莫之弒也,危哉,君之國岌乎?!?/p>
桓公觀于廄,問廄吏曰:“廄何事最難?”廄吏未對,管仲對曰:“夷吾嘗為圉人矣,傅馬棧最難。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無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亦無所施矣?!?/p>
桓公謂管仲曰:“吾欲伐大國之不服者奈何?”管仲對曰:“先愛四封之內(nèi),然后可以惡竟外之不善者;先定卿大夫之家,然后可以危鄰之?dāng)硣?。是故先王必有置也,然后有廢也;必有利也,然后有害也?!?/p>
桓公踐位,令釁社塞禱。祝鳧巳疪獻(xiàn)胙,祝曰:“除君苛疾與若之多虛而少實(shí)。”桓公不說,瞑目而視祝鳧巳疪。祝鳧巳疪授酒而祭之曰:“又與君之若賢?!被腹?,將誅之,而未也。以復(fù)管仲,管仲于是知桓公之可以霸也。
桓公乘馬,虎望見之而伏?;腹珕柟苤僭唬骸敖裾吖讶顺笋R,虎望見寡人而不敢行,其故何也?”管仲對曰:“意者君乘駮馬而洀桓,迎日而馳乎?”公曰:“然?!惫苤賹υ唬骸按笋曄笠病q暿郴⒈?,故虎疑焉?!?/p>
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齊。桓公將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惫唬捌涔屎我??”管仲對曰:“臣與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顏色不變。臣使官無滿其禮,三強(qiáng)其使者,爭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桓公放春,三月觀于野,桓公曰:“何物可比于君子之德乎?”隰朋對曰:“夫粟,內(nèi)甲以處,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乎!”管仲曰:“苗,始其少也,眴眴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壯也,莊莊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由由乎茲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則安,不得則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于君子之德矣?!被腹唬骸吧?。”
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溪十里,闟然止,瞠然視,援弓將射,引而未敢發(fā)也,謂左右曰:“見是前人乎?”左右對曰,“不見也。”公曰:“事其不濟(jì)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見人長尺而人物具焉:冠,右祛衣,走馬前疾。事其不濟(jì)乎?寡人大惑。豈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對曰:“臣聞登山之神有俞兒者,長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興,而登山神見。且走馬前疾,道也。祛衣,示前有水也。右祛衣,示從右方涉也?!敝帘岸匈澦咴唬骸皬淖蠓缴?,其深及冠;從右方涉,其深至膝。若右涉,其大濟(jì)?!被腹莨苤儆隈R前曰:“仲父之圣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對曰:“夷吾聞之,圣人先知無形。今已有形,而后知之,臣非圣也,善承教也?!?/p>
桓公使管仲求寧戚,寧戚應(yīng)之曰:“浩浩乎?!惫苤俨恢?,至中食而慮之。婢子曰:“公何慮?”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辨咀釉唬骸肮湮闵偕伲阗v賤。昔者吳干戰(zhàn),未齔不得人軍門。國子擿其齒,遂入,為干國多。百里徯,秦國之飯牛者也,穆公舉而相之,遂霸諸侯。由是觀之,賤豈可賤,少豈可少哉?”管仲曰:“然,公使我求寧戚,寧戚應(yīng)我曰:‘浩浩乎?!岵蛔R?!辨咀釉唬骸霸娪兄骸坪普咚?,育育者魚,未有室家,而安召我居?’寧子其欲室乎?”
桓公與管仲闔門而謀伐莒,未發(fā)也,而已聞?dòng)趪??;腹^管仲曰:“寡人與仲父闔門而謀伐莒,未發(fā)也,而已聞?dòng)趪?,其故何也?”管仲曰:“國必有圣人。”桓公曰:“然。夫日之役者,有?zhí)席食以視上者,必彼是邪?”于是乃令之復(fù)役,毋復(fù)相代。少焉,東郭郵至?;腹顑喺哐佣?,與之分級而上,問焉,曰:“子言伐莒者乎?”東郭郵曰:“然,臣也?!被腹唬骸肮讶瞬谎苑ボ於友苑ボ?,其故何也?”東郭郵對曰:“臣聞之,君子善謀,而小人善意,臣意之也?!被腹唬骸白愚梢砸庵??”東郭郵曰:“夫欣然喜樂者,鐘鼓之色也;夫淵然清靜者,缞绖之色也;漻然豐滿,而手足拇動(dòng)者,兵甲之色也。日者,臣視二君之在臺上也,口開而不闔,是言莒也;舉手而指,勢當(dāng)莒也。且臣觀小國諸侯之不服者,唯莒,于是臣故曰伐莒?!被腹唬骸吧圃?,以微射明,此之謂乎!子其坐,寡人與子同之?!?/p>
客或欲見齊桓公,請仕上官,授祿千鐘。公以告管仲。曰:“君予之。”客聞之曰:“臣不仕矣?!惫唬骸昂喂剩俊睂υ唬骸俺悸勅∪艘匀苏?,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譯文及注釋
桓公問管仲說:“怎樣才能做到治而不亂,明察是非而不受蒙蔽呢?管仲回答說:“分清責(zé)任來安排官職,就可以做到治而不亂,明而不蔽了。”桓公說:“請問怎樣才能使國家富裕起來?”管仲回答說:“努力耕種土地而合于農(nóng)時(shí),就一定能使國家富裕了?!被腹謫栒f:“我要行大仁大義,以利于天下,怎樣辦才好?”管仲回答說:“懲罰暴國,禁止惡行,使覆亡之國復(fù)存,斬絕之嗣得續(xù),并赦免無辜的罪人,那就是大仁大義了?!被腹f:“我聽說過,懲罰暴國,禁止惡行,赦免無罪的人,一定要有戰(zhàn)勝敵人的武器,攻取敵人的策略,而后才能做到懲暴禁惡,而赦免無罪。請問關(guān)于勝敵的武器問題?”管仲說:“選取天下的豪杰,收集天下的精材,招請?zhí)煜碌牧脊で山常陀袆贁车奈淦髁??!被腹f:“攻取敵人的策略如何?”管仲回答說:“摧毀他們的設(shè)備,消散他們的積蓄,奪取他們的糧食,就沒有什么堅(jiān)固城池可守的了?!被腹f:“那么如何選取豪杰之士呢?”管仲回答說:“嘉美而敬禮之,優(yōu)待而不相欺,天下的豪杰之士就來了?!被腹f:“收集天下的精材怎么辦?”管仲回答說;“價(jià)值五的給六,價(jià)值九的給十,不可在價(jià)錢上限其定數(shù)?!被腹f:“招請良工巧匠怎么辦?”管仲回答說:“出三倍的工錢,他們就不遠(yuǎn)千里而來。”桓公說:“我已經(jīng)聽明白關(guān)于勝敵的武器和攻取敵人的策略了,請問出兵襲擊城邑時(shí),舉措預(yù)知先后,不失地利,該怎么辦?”管仲回答說:“要花錢收買耳目,要了解放國地圖。”桓公說:“怎樣才能保持野戰(zhàn)必勝呢?”管仲回答說:“運(yùn)用奇兵?!被腹f:“我想普遍掌握天下的情報(bào),該怎么辦?”管仲回答說:“小的方面如不認(rèn)真了解,就不能了解天下的情況?!被腹f:“一守,一戰(zhàn),一偵查,這三者都有可憂之處。人民若沒有必死的決心,就不能同他們共赴守戰(zhàn)的危難,人民若不肯堅(jiān)守信用,就不能靠他們進(jìn)行對外偵查。依靠不肯死難的人民而求其能守和能戰(zhàn),依靠不肯守信的人民而求其向外偵查,這是兵家三種愚昧的表現(xiàn)。要使人民有必死精神和堅(jiān)決守信,該怎么辦呢?”管仲回答說:“要明確三個(gè)根本條件?!被腹f:“什么是三個(gè)根本條件?”管仲回答說:“所謂三個(gè)根本,一是固,二是尊,三是質(zhì)?!被腹f:“這怎么講?”管仲回答說:“故國、父母和祖墳都在這里,是固定他們的條件;田地、房產(chǎn)和爵祿,是尊顯他們的條件;妻子兒女,則是人質(zhì)的條件。有此三者,然后再張大其聲威,激勵(lì)其意志,人民就能有必死精神而不會欺騙我們了?!?br />桓公問管仲如何治理百姓,管仲回答說:“凡治理人民,一必須知其疾苦,二是要厚施德惠,三是不用刑罰恐嚇,四是不用強(qiáng)力禁制。注意這四點(diǎn),就可以治理好了?!被腹f:“我知道這四條很好,但是人民少,該怎么辦呢?”管仲回答說:“人民少,并不可怕。從前天子立在中央,地方千里,只要具備上述四條,怎么怕人民少呢?治理人民,不知其疾苦則人民憎恨,不厚施德惠則人民多怨,用刑罰恐嚇則人民多行欺詐,用強(qiáng)力禁制則是去者不肯再回,來者也裹足不前了。所以,圣王治理人民,不在乎人口的多少?!被腹f:“好,既然如此,又該怎樣具體實(shí)行呢?”管仲回答說:“誠信而極仁,嚴(yán)肅而有禮,認(rèn)真注意這四者,就可以實(shí)行?!被腹f:“請?jiān)敿?xì)加以說明?!惫苤賳柎鹫f:“守信用,人民就相信;行仁政,人民就懷德;嚴(yán)肅,人民就敬畏;有禮,人民就贊美。常語說,舍掉性命而不肯食言,就是信;非其所欲不強(qiáng)加于人,就是仁;內(nèi)心堅(jiān)定而儀表端正,就是嚴(yán);誠信而謙讓,就是禮?!被腹f:“好呵:那么治民應(yīng)當(dāng)以何事為先?”管仲問答說;“有時(shí)先施以政,有時(shí)先施以德。在沒有狂風(fēng)暴雨為害的年景,在沒有干旱天災(zāi)的時(shí)候,百河通暢,年谷豐熟,糧價(jià)低,禽獸與人同吃糧食,人們也沒有疾病和瘟疫。這時(shí),人民是富有而且驕傲的。治民者應(yīng)該大量收購豐年的產(chǎn)品,以充實(shí)國家倉凜,禁制藪澤的采伐捕獲,先抓好政事,隨之以刑法,并結(jié)合禮樂來勸戒人們以消除淫邪風(fēng)氣。這個(gè)就叫作先施以‘政’。如果遇上狂風(fēng)暴雨為害的年景,同時(shí)也存在于旱之災(zāi),年谷不豐熟,荒年糧價(jià)高,人民又有了疾病和瘟疫。這時(shí),人民是窮困而且疲憊的。治民者就應(yīng)該開放倉凜、山林和藪澤,以供應(yīng)人民財(cái)物,不先講政事,而先講寬厚,以消除人民的疲困。這個(gè)就叫作先施以‘德’。豐年收聚人民的產(chǎn)品,不奪民財(cái);荒年施予人民以財(cái)物,又不失有德;富裕了君主而且滿足了人民,這是圣王所行的最好的事情?!被腹f:“好”。
桓公問管仲說:“我想成霸業(yè),依靠眾大臣之功,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了?,F(xiàn)在我又想完成王業(yè),還可以么?”管仲回答說:“您可以召見鮑叔牙來問一問?!滨U叔到,桓公又問了這個(gè)問題。鮑叔回答說:“您可以召見賓胥無來問一問?!辟e胥無快步而進(jìn),桓公又問了這個(gè)問題。賓胥無回答說:“古代成就王業(yè)的,都是君主的德高,大臣的德比較低,現(xiàn)在是您的大臣德望高。”桓公逡巡后退,肅然離開座位。三人遂慢慢走上前去。恒公說:“從前,周的大王賢明,王季賢明,文王賢明,武王也賢明;武王伐殷取勝,七年而死,周公旦輔成王而治天下,這才僅僅能控制四海之內(nèi)。現(xiàn)在我的兒子不如我,我又不知諸位。由此看來,我不能成就王業(yè),是注定的了?!?br />
桓公說:“我想制服人民,該怎么辦?”管仲回答說:“這不是人君所當(dāng)說的話。制服人民是容易的。但制服人民這個(gè)辦法,不是統(tǒng)治天下的正當(dāng)辦法。您想要制服人民,就使官吏分條寫好刑律,再確定揭發(fā)有罪者有賞,不斷審查而嚴(yán)于誅殺。這樣,人民就被制服了。然而制服人民這個(gè)辦法,終不是統(tǒng)治天下的正當(dāng)辦法。使人民怕您而不親近您,災(zāi)禍很快就會來到自身。雖然人們可能不歸咎于您,就是觀望不前,不肯出力,也是很危險(xiǎn)的。您的國家就將很不安全了?!?br />
桓公視察馬廄,問管馬廄的官吏說:“馬廄里什么工作最難?”管馬廄的官吏未及回答,管仲回答說:“我也曾當(dāng)過養(yǎng)馬的官,最困難的事就是并排立木材構(gòu)筑馬欄。如首先立曲的木材,曲木又要與曲木相配,曲木并排立好,直木就無法使用了。如果先用直木,直木又要與直木相配,直木已并排立好,曲木也就無法擠進(jìn)去了?!?br />
桓公對管仲說:“我要征伐不服從命令的大國,該怎么辦?”管仲回答說:“先愛國內(nèi),然后才可以憎惡國外的不善者;先安定卿大夫之“家”,然后才可以加害相鄰的敵國。因此,先代明王一定要先有所立,然后才有所廢;一定是先做興利的事,然后才去做除害的事?!?br />
桓公登位為君,命令血祭社神進(jìn)行祈禱。祝史鳧已疵獻(xiàn)上祭肉之后,祈禱說:“請除掉國君煩苛的毛病和國君多虛少實(shí)的作風(fēng)?!被腹懿桓吲d,怒目而視祝史鳧已庇。祝史鳧已庇又再斟酒祭袍說:“還請除掉國君似賢非賢毛病。”桓公發(fā)怒,將殺祝史,但卻做到了容忍而未殺。把此事告知管仲。管仲于是看到桓公是可以成其霸業(yè)的。
桓公騎馬,虎看見而躲藏起來,桓公問管仲說:“今我騎馬,虎看見都不敢來,是什么原因?”管仲回答說:“您是騎著雜毛色的馬在路上盤旋,并且迎著太陽奔跑的吧?”桓公說:“是?!惫苤倩卮鹫f:“這是{馬交}獸的形象,{馬交}獸是吃虎豹的,所以虎就疑心了?!?br />
楚國伐莒國,莒國國君使人求救于齊桓公?;腹ピ?,管仲說:“您不要去救他?!被腹f:“為什么?”管仲回答說:“我同莒國的使臣談話,三次侮辱他的國君,他都不變色。我叫官員把送給他的贈禮扣減三串錢,這使臣便以死相爭。有這樣使臣的莒國之君,看來是個(gè)小人。您不要去救他?!被腹粵]有出救而莒國就滅亡了。
桓公春游,三月天在田野觀賞。桓公說:“什么東西可以與君子之德相比呢?”隰朋回答說:“粟粒,身在甲胄之內(nèi),中層有圈城維護(hù),外有尖銳的兵刃。它還不敢自恃其強(qiáng)大,謙虛地自稱為栗。這也許可以與君子之德相比了吧!”管仲說:“禾苗,開始在年少的時(shí)候,柔順得象個(gè)孺子;到它壯年,莊重得象一個(gè)士人;到它成熟的時(shí)候,和悅地愈來愈俯首向根,多么象個(gè)君子。天下有了它就安定,沒有它就危險(xiǎn),所以叫作禾。這可以同君子之德相比了?!被腹f:“好?!?br />
桓公北伐孤竹國時(shí),在離卑耳溪十里的地方,突然停止前進(jìn),驚視前方,挽弓將射,但引而未發(fā)。對左右從者說:“見到前面的人了么?”左右回答說:“沒有?!被腹f:“事情怕要不成么?我太迷惑不解了?,F(xiàn)在我看見一個(gè)人,身高一尺而人的品貌齊全:戴冠,右手撩衣,跑在馬前很快。事情伯要不成么?我太迷惑不解了。怎么會有象這樣子的人呢?”管仲回答說:“我聽說登山之神有叫俞兒的,身高一尺而人的品貌齊全。當(dāng)成就霸王之業(yè)的君主興起時(shí),這種登山之神就出現(xiàn)。他跑在馬前很快,表示前有道路;撩衣,表示前面有水;右手撩衣,表示可以從右邊渡過。到了卑耳溪,有引人渡水的向?qū)дf:“從左邊渡河,其深沒頂;從右邊過河,其深至膝。若從右過,是最好的?!被腹⒖贪莨苤儆隈R前說:“不知道仲父有這么高的圣人才智,我實(shí)在是久當(dāng)有罪了?!惫苤倩卮鹫f:“我聽說過,圣人是先知事物于無形之前的?,F(xiàn)在是事物已經(jīng)有形,然后我才知道,我還不算圣人,不過是善于接受圣人的教導(dǎo)而已?!?br />
桓公派管仲征求寧戚意見,寧戚答復(fù)說:“浩浩乎。”管仲不明其意,到吃中飯的時(shí)候還在思考。婢女說:“您有什么心事?”管仲說:“不是你所能懂得的?!辨九f:“您不要小看少年人,也不要賤視卑賤者,從前吳國同干國打仗,規(guī)定沒有脫退乳齒的少年不得進(jìn)軍門作戰(zhàn),國子這孩子拔掉他的牙齒,便進(jìn)入軍門,為干國立很多功。百里莫本是秦國養(yǎng)牛的,秦穆公提拔而為宰相,便稱霸諸侯。由此觀之,賤者豈可賤視。少年豈可小看呢!”管仲說:“好?;腹晌胰フ髑髮幤菀庖姡瑢幤荽饛?fù)說:‘浩浩乎’,我不理解。”婢女說:“詩里有這樣一首:‘浩浩然的大水,游著育育然的白魚;沒有室家,何處招我安居?’寧戚是想要娶妻成家吧?!?br />
桓公與管仲閉門而計(jì)劃伐莒,還沒有行動(dòng),就已經(jīng)傳聞?dòng)谕饬??;腹瓕苤僬f:“我同仲父閉門而謀伐莒,沒有行動(dòng),就已經(jīng)傳聞?dòng)谕?,是什么原因呢?”管仲說:“國中必有圣人?!被腹f:“是的。服役人員有一個(gè)執(zhí)席而食并同時(shí)往上看的,一定是他了吧?”于是便讓他繼續(xù)服役。不得輪換。不久,那個(gè)東郭郵來了?;腹尪Y賓的官吏請他上來,同他分級而立,詢問他說: “你是說出伐莒的人么?”東郭郵說:“是!是我?!被腹f:“我未曾說出伐莒而你說伐莒,是什么原因?”東郭郵回答說:“我聽說過,君子善于謀劃,而小人善于推測,這是我推測出來的。”桓公說:“您是怎樣推測的?”東郭郵說:“欣然喜樂。是鳴鐘擊鼓奏樂的顏色;深沉清靜。是居喪帶孝的顏色;形貌清澈豐滿而手足拇指都有動(dòng)作。是發(fā)動(dòng)戰(zhàn)爭的顏色。那天,我看你們兩位在臺上的情況:口開而不合,是說的“莒”字;舉手指劃,方向?qū)χ靽?。而且我觀察小國諸侯不肯服從的,唯有莒國。由此我所以說是伐莒。”桓公說:“好呵!從細(xì)微動(dòng)作里判斷大事,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吧!您請坐下來,讓我來同您共同謀事。”
有一個(gè)人要求見齊桓公.請求給他大官,授祿千鐘?;腹嬖V管仲。管仲說:“可以給他。”這人聽到之后說:“我不干了。”桓公說:“為什么?”回答說:“我聽說依靠他人意見用人,不用的時(shí)候,也還是聽信他人。所以,我不想干了。”
參考資料:
1、根龍子.道客巴巴.http://www.doc88.com/p-8069892722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