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祖,爰自陶唐。
邈焉虞賓,歷世重光。
御龍勤夏,豕韋翼商。
穆穆司徒,厥族以昌。
紛紛戰(zhàn)國,漠漠衰周。
鳳隱于林,幽人在丘。
逸虬繞云,奔鯨駭流。
天集有漢,眷予愍侯。
於赫愍侯,運(yùn)當(dāng)攀龍。
撫劍風(fēng)邁,顯茲武功。
書誓河山,啟土開封。
亹亹丞相,允迪前蹤。
渾渾長源,蔚蔚洪柯。
群川載導(dǎo),眾條載羅。
時有語默,運(yùn)因隆寙。
在我中晉,業(yè)融長沙。
桓桓長沙,伊勛伊德。
天子疇我,專征南國。
功遂辭歸,臨寵不忒。
孰謂斯心,而近可得。
肅矣我祖,慎終如始。
直方二臺,惠和千里。
於皇仁考,淡焉虛止。
寄跡風(fēng)云,冥茲慍喜。
嗟余寡陋,瞻望弗及。
顧慚華鬢,負(fù)影只立。
三千之罪,無後為急。
我誠念哉,呱聞爾泣。
卜云嘉日,占亦良時。
名汝曰儼,字汝求思。
溫恭朝夕,念茲在茲。
尚想孔伋,庶其企而!
厲夜生子,遽而求火。
凡百有心,奚特于我!
既見其生,實欲其可。
人亦有言,斯情無假。
日居月諸,漸免子孩。
福不虛至,禍亦易來。
夙興夜寐,愿爾斯才。
爾之不才,亦已焉哉!
命子者,訓(xùn)子也。然而,從頭到尾讀者卻沒有感受到被“訓(xùn)”的壓力,反而心中時時會涌起一股暖流,這就是詩人對其子的慈善和寬容。
此詩講述陶氏遠(yuǎn)祖始于堯,源遠(yuǎn)流長,根深葉茂,且累世盛德,輝光相承。因時運(yùn)而有盛有衰,有高有低。在中晉之時,長沙公陶侃功業(yè)昭著。祖父一生謹(jǐn)慎、正直義方、仁愛和順;先父性情淡泊,不因仕宦與否而慍喜;在感嘆自己的無成以及兩鬢花白而仍無子嗣時,兒子陶儼出生了。從詩人對陶儼生辰的占卜、命名取字中,表現(xiàn)了他對兒子寄予的無限希望。他告誡兒子說,禍福不會無緣無故到來,都是由人自己生成。望兒子能早起晚睡,勤奮刻苦,努力成才。這些無不是一個慈善父親的殷殷希望。最后,詩人寬容地對其子陶儼說,如果按照以上所說的去做了,你還不能成才,亦無可奈何了。
另外,先祖的“功遂辭歸,臨寵不忒”、“慎終如始。直方三臺,惠和千里”以及“淡焉虛止”盛德風(fēng)范,也深深影響著淡泊名利的陶淵明。詩人的遠(yuǎn)祖始自堯。堯之子丹朱,虞舜待之以賓禮,稱為虞賓,累世盛德,輝光相承。先祖御龍氏任職于夏,而豕韋氏又輔佐于商。陶叔又使陶祖得以昌盛。戰(zhàn)國紛爭雜亂,周王室衰微寂寞。在亂世中,賢人若鳳隱于林一樣隱居不仕,陶氏亦不顯;縱逸之虬龍蟠繞于云間,奔逸之鯨魚驚起于水中,群雄競起?;侍焓?jié)h成功,并眷顧愍侯陶舍。愍侯得到追隨帝王建功立業(yè)的機(jī)緣。持劍如風(fēng)超越,顯示了愍侯武功的高強(qiáng)。高祖書寫誓言分封諸侯,陶舍得以分土于開封。陶青果能蹈襲父蹤,而為丞相。
陶氏源遠(yuǎn)流長,根深葉茂,后代指派分散。時運(yùn)有盛有衰,有高有低。中晉之時,長沙公陶侃功業(yè)昭著,不僅有功勛,而且有德行。天子酬陶侃,受命都督南國。祖父一生謹(jǐn)慎,其正直義方之德聞于朝中,而仁愛和順之風(fēng)廣被千里。詩人先父性情淡泊,不因仕宦與否而慍喜。嗟嘆自己孤陋寡聞,望祖先之項背而不可及??吹阶约簝婶W已經(jīng)花白,而仍無子嗣,只有影子相伴,心感慚愧。在各種罪過中已無后為最大。詩人給他兒子起名為“陶儼”,希望他牢記為人要時時文和恭敬,并希望他能追慕孔汲。日月流逝,陶儼已漸長大。作者望陶儼早起晚睡,勤奮刻苦,努力成才。
這首詩共十章,前六章歷述陶氏先祖功德,以激勵兒子繼承祖輩光榮的家風(fēng);后四章旨在表達(dá)對兒子的殷切希望和諄諄誡勉,希望他將來成為一個有作為的人。全詩言辭懇切,感情厚重,表現(xiàn)出詩人對兒子的希冀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