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崔光

　　崔光，本名孝伯，字長仁，高祖賜名焉。東清河鄃人也。祖曠，從慕容德南渡 河，居青州之時水。慕容氏滅，仕劉義隆為樂陵太守。父靈延，劉駿龍驤將軍、長 廣太守，與劉彧冀州刺史崔道固共拒國軍。

　　慕容白曜之平三齊，光年十七，隨父徙代。家貧好學(xué)，晝耕夜誦，傭書以養(yǎng)父 母。太和六年，拜中書博士，轉(zhuǎn)著作郎，與秘書丞李彪?yún)⒆珖鴷＿w中書侍郎、給 事黃門侍郎，甚為高祖所知待。常曰：“孝伯之才，浩浩如黃河?xùn)|注，固今日之文 宗也。”以參贊遷都之謀，賜爵朝陽子，拜散騎常侍，黃門、著作如故，又兼太子 少傅。尋以本官兼侍中、使持節(jié)，為陜西大使，巡方省察，所經(jīng)述敘古事，因而賦 詩三十八篇。還，仍兼侍中，以謀謨之功，進(jìn)爵為伯。

　　光少有大度，喜怒不見于色。有毀惡之者，必善言以報之，雖見誣謗，終不自 申曲直。皇興初，有同郡二人并被掠為奴婢，后詣光求哀，光乃以二口贖免。高祖 聞而嘉之。雖處機近，曾不留心文案，唯從容論議，參贊大政而已。高祖每對群臣 曰：“以崔光之高才大量，若無意外咎譴，二十年后當(dāng)作司空?！逼湟娭厝缡?。又 從駕破陳顯達(dá)。世宗即位，正除侍中。

　　初，光與李彪共撰國書。太和之末，彪解著作，專以史事任光。彪尋以罪廢。 世宗居諒暗，彪上表求成《魏書》，詔許之，彪遂以白衣于秘書省著述。光雖領(lǐng)史 官，以彪意在專功，表解侍中、著作以讓彪，世宗不許。遷太常卿，領(lǐng)齊州大中正。

　　正始元年夏，有典事史元顯獻(xiàn)四足四翼雞，詔散騎侍郎趙邕以問光。光表答曰：

　　臣謹(jǐn)按：《漢書·五行志》：宣帝黃龍元年，未央殿路軨中，雌雞化為雄，毛 變而不鳴不將，無距。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雞伏子，漸化為雄，冠距鳴將。 永光中，有獻(xiàn)雄雞生角。劉向以為雞者小畜，主司時起居，小臣執(zhí)事為政之象也。 言小臣將乘君之威，以害政事，指石顯也。竟寧元年，石顯伏辜，此其效也。靈帝 光和元年，南宮寺雌雞欲化為雄，一身毛皆似雄，但頭冠尚未變。詔以問議郎蔡邕， 邕對曰：“貌之不恭，則有雞禍。臣竊推之，頭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雞一身已 變，未至于頭，而上知之，是將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應(yīng)之不精，政無所改， 頭冠或成，為患滋大?！笔呛髲埥亲鱽y，稱“黃巾賊”，遂破壞四方，疲于賦役， 民多叛者。上不改政，遂至天下大亂。今之雞狀雖與漢不同，而其應(yīng)頗相類矣。向、 邕并博達(dá)之士，考物驗事，信而有證，誠可畏也。

　　臣以邕言推之，翅足眾多，亦群下相扇助之象，雛而未大，腳羽差小，亦其勢 尚微，易制御也。臣聞災(zāi)異之見，皆所以示吉兇，明君睹之而懼，乃能招福；暗主 視之彌慢，所用致禍。《詩》、《書》、《春秋》、秦、漢之事多矣，此陛下所觀 者也。今或有自賤而貴，關(guān)預(yù)政事，殆亦前代君房之匹比者。南境死亡千計，白骨 橫野，存有酷恨之痛，歿為怨傷之魂。義陽屯師，盛夏未返；荊蠻狡猾，征人淹次。 東州轉(zhuǎn)輸，往多無還；百姓困窮，絞縊以殞。北方霜降，蠶婦輟事；群生憔悴，莫 甚于今。此亦賈誼哭嘆、谷永切諫之時。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陛下為民父母， 所宜矜恤。國重戎戰(zhàn)，用兵猶火，內(nèi)外怨弊，易以亂離。陛下縱欲忽天下，豈不仰 念太祖取之艱難，先帝經(jīng)營劬勞也？

　　誠愿陛下留聰明之鑒，警天地之意，禮處左右，節(jié)其貴越。往者鄧通、董賢之 盛，愛之正所以害之。又躬饗加罕，宴宗或闕，時應(yīng)親肅郊廟，延敬諸父。檢訪四 方，務(wù)加休息，爰發(fā)慈旨，撫賑貧瘼。簡費山池，減撤聲飲，晝存政道，夜以安身。 博采芻蕘，進(jìn)賢黜佞。則兆庶幸甚，妖弭慶進(jìn)，禎祥集矣。

　　世宗覽之，大悅。后數(shù)日，而茹皓等并以罪失伏法，于是禮光愈重，加撫軍將 軍。

　　二年八月，光表曰：“去二十八日，有物出于太極之西序，敕以示臣，臣按其 形，即莊子所謂‘蒸成菌’者也。又云‘朝菌不終晦朔’，雍門周所稱‘磨蕭斧而 伐朝菌’，皆指言蒸氣郁長，非有根種，柔脆之質(zhì)，凋殞速易，不延旬月，無擬斧 斤。又多生墟落穢濕之地，罕起殿堂高華之所。今極宇崇麗，墻筑工密，糞朽弗加， 沾濡不及，而茲菌焱構(gòu)，厥狀扶疏，誠足異也。夫野木生朝，野鳥入廟，古人以 為敗亡之象。然懼災(zāi)修德者，咸致休慶；所謂家利而怪先，國興而妖豫。是故桑谷 拱庭，太戊以昌；雊雉集鼎，武丁用熙。自比鴟鵲巢于廟殿，梟鵩鳴于宮寢，菌生 賓階軒坐之正，準(zhǔn)諸往記，信可為誡。且東南未靜，兵革不息，郊甸之內(nèi)，大旱跨 時，民勞物悴，莫此之甚。承天子育者，所宜矜恤。伏愿陛下，追殷二宗感變之意， 側(cè)躬聳誠，惟新圣道。節(jié)夜飲之忻，強朝御之膳，養(yǎng)方富之年，保金玉之性，則魏 祚可以永隆，皇壽等于山岳?！?/p>

　　四年秋，除中書令，進(jìn)號鎮(zhèn)東將軍。永平元年秋，將刑元愉妾李氏，群官無敢 言者。敕光為詔，光逡巡不作，奏曰：“伏聞當(dāng)刑元愉妾李，加之屠割。妖惑扇亂， 誠合此罪。但外人竊云李今懷妊，例待分產(chǎn)。且臣尋諸舊典，兼推近事，戮至刳胎， 謂之虐刑。桀紂之主，乃行斯事。君舉必書，義無隱昧，酷而乖法，何以示后？陛 下春秋已長，未有儲體，皇子襁褓，至有夭失。臣之愚識，知無不言，乞停李獄， 以俟育孕?！笔雷诩{之。

　　延昌元年春，遷中書監(jiān)，侍中如故。二年，世宗幸東宮，召光與黃門甄琛、廣 陽王淵等，并賜坐。詔光曰：“卿是朕西臺大臣，今當(dāng)為太子師傅?！惫馄鸢莨剔o， 詔不許。即命肅宗出，從者十余人，敕以光為傅之意，令肅宗拜光。光又拜辭，不 當(dāng)受太子拜，復(fù)不蒙許，肅宗遂南面再拜。詹事王顯啟請從太子拜，于是宮臣畢拜， 光北面立，不敢答拜，唯西面拜謝而出。于是賜光繡彩一百匹，琛、淵等各有差。 尋授太子少傅。三年，遷右光祿大夫，侍中、監(jiān)如故。

　　四年正月，世宗夜崩。光與侍中、領(lǐng)軍將軍于忠迎肅宗于東宮，安撫內(nèi)外，光 有力焉。帝崩后二日，廣平王懷扶疾入臨，以母弟之親，徑至太極西廡，哀慟禁內(nèi)， 呼侍中、黃門、領(lǐng)軍、二衛(wèi)，云身欲上殿哭大行，又須入見主上。諸人皆愕然相視， 無敢抗對者。光獨攘衰振杖，引漢光武初崩，太尉趙憙橫劍當(dāng)階，推下親王故事， 辭色甚厲，聞?wù)吣环Q善，壯光理義有據(jù)。懷聲淚俱止，云侍中以古事裁我，我不 敢不服。于是遂還，頻遣左右致謝。

　　初，永平四年，以黃門郎孫惠蔚代光領(lǐng)著作?；菸凳孜参遢d，無所厝意。至是 三月，尚書令、任城王澄表光宜還史任，于是詔光還領(lǐng)著作。四月，遷特進(jìn)。五月， 以奉迎肅宗之功，封光博平縣開國公，食邑二千戶。七月，領(lǐng)國子祭酒。八月，詔 光乘步挽于云龍門出入。尋遷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靈太后臨朝之后，光累表遜 位。于忠擅權(quán)，光依附之。及忠稍被疏黜，光并送章綬冠服茅土，表至十余上。靈 太后優(yōu)答不許。有司奏追于忠及光封邑。熙平元年二月，太師、高陽王雍等奏舉光 授肅宗經(jīng)。初，光有德于靈太后，語在《于忠傳》。四月，更封光平恩縣開國侯， 食邑一千戶，以朝陽伯轉(zhuǎn)授第二子勖。其月，敕賜羊車一乘。

　　時靈太后臨朝，每于后園親執(zhí)弓矢。光乃表上中古婦人文章，因以致諫曰： “孔子云：‘士志于道，據(jù)于德，依于仁，游于藝。’藝謂禮、樂、書、數(shù)、射、 御。明前四業(yè)，丈夫婦人所同修者。若射、御，唯主男子，事不及女。古之賢妃烈 媛，母儀家國，垂訓(xùn)四海，宣教九宗，可秉道懷德，率遵仁禮。是以漢后馬鄧，術(shù) 邁祖考，羊嬪蔡氏，具體伯喈。伏惟皇太后，含圣履仁，臨朝闡化，肅雍愷悌，靖 徽齊穆，孝祀通于神明，和風(fēng)溢于區(qū)宇。因時暇豫，清暑林園，遠(yuǎn)藐姑射，眷言矍 相，弦矢所發(fā)，必中正鵠，威靈遐暢，義震上下。文武懾心，左右悅目，吾王不游， 吾何以休，不窺重仞，安見富美。天情沖謙，動容祗愧，以為舉非蠶織，事存無功， 豈謂應(yīng)乾順民，裁成輔相者哉。臣不勝慶幸，謹(jǐn)上婦人文章錄一帙，其集具在內(nèi)， 伏愿以時披覽，仰裨未聞。息彎挾之勞，納閑拱之泰，頤精養(yǎng)壽，棲神翰林?！?/p>

　　是秋，靈太后頻幸王公第宅。光表諫曰：“《禮記》云：‘諸侯非問疾吊喪而 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谎酝鹾蠓蛉?，明無適臣家之義。夫人父母在，有 時歸寧，親沒，使卿大夫聘?！洞呵铩芳o(jì)陳、宋、齊之女并為周王后，無適本國之 事。是制深于士大夫，許嫁唁兄，又義不得；衛(wèi)女思?xì)w，以禮自抑；《載馳》、 《竹竿》所為作也。漢上官皇后將廢昌邑，霍光，外祖也，親為宰輔，后猶御武帷 以接群臣，示男女之別，國之大節(jié)。伯姬待姆，安就炎燎；樊姜俟命，忍赴洪流。 傳皆綴集，以垂來詠。昨軒駕頻出，幸馮翊君、任城王第，雖漸中秋，余熱尚蒸， 衡蓋往還，圣躬煩倦。豐廚嘉醴，罄竭時羞，上壽弗限一觴，方丈甘逾百品，旦及 日斜，接對不憩，非謂順時而游，奉養(yǎng)有度?？v云輦崇涼，御筵安暢，左右仆侍， 眾過千百，扶衛(wèi)跋涉，袍甲在身，蒙曝塵日，渙汗流離，致時饑渴，餐飯不贍，賃 馬假乘，交費錢帛。昔人稱陛下甚樂，臣等至苦，或其事也。伏惟皇太后，月靈炳 曜，坤儀挺茂，誕育帝躬，維興魏道。德逾文母，仁邁和憙。親以天至，遠(yuǎn)異莫間； 愛由真固，非俟虛隆。紆屈鑾駕，降臨闉里，榮光帝京，士女藻悅。白首之耋，欣 遇犧年；青衿之童，慶屬唐日。千載之所難，一朝之為易，非至明超古，忘驕釋吝， 孰能若斯者哉？魏元以來，莫正斯美，興居出入，自當(dāng)坦然，豈同往嫌，曲有矯避。 但帝族方衍，勛貴增遷，祗請遂多，將成彝式。陛下遵酌前王，貽厥后矩，天下為 公，億兆己任。專薦郊廟，止決大政，輔養(yǎng)神和，簡息游幸。以德為車，以樂為御， 考仁圣之風(fēng)，習(xí)治國之道，則率土屬賴，含生仰悅矣。臣過荷恩榮，所知必盡，嘿 嘿唯唯，愚竊未敢，輕陳狂瞽，分貽憲坐。”

　　神龜元年夏，光表曰：“《詩》稱：‘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又 云：‘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秱鳌吩唬骸计淙霜q愛其樹，況用其道不恤其 人?！且浴稌肥蓟?，《易》本山火，觀于天文，以察時變；觀于人文，以化 成天下。孟子囗實，匡張訓(xùn)說。安世記篋于汾南，伯山抱卷于河右。元始孤論，充 漢帝之坐；孟皇片字，懸魏王之帳。前哲之寶重墳籍，珍愛分篆，猶若此之至也。 矧乃圣典鴻經(jīng)，炳勒金石，理為國楷，義成家范，跡實世模，事則人軌，千載之格 言，百王之盛烈，而令焚荒污毀，積榛棘而弗掃，為鼯鼬之所棲宿，童豎之所登踞 者哉！誠可為痛心疾首，拊膺扼腕。伏惟皇帝陛下，孝敬日休，自天縱睿，垂心初 學(xué)，儒業(yè)方熙?；侍髿J明慈淑，臨制統(tǒng)化，崇道重教，留神翰林。將披云臺而問 禮，拂麟閣以招賢。誠宜遠(yuǎn)開闕里，清彼孔堂，而使近在城闉，面接宮廟，舊校為 墟，子衿永替。豈所謂建國君民，教學(xué)為先，京邑翼翼，四方是則也？尋石經(jīng)之作， 起自炎劉，繼以曹氏《典論》，初乃三百余載，計末向二十紀(jì)矣。昔來雖屢經(jīng)戎亂， 猶未大崩侵。如聞往者刺史臨州，多構(gòu)圖寺，道俗諸用，稍有發(fā)掘，基蹠泥灰，或 出于此?；识际歼w，尚可補復(fù)，軍國務(wù)殷，遂不存檢。官私顯隱，漸加剝撤。播麥 納菽，秋春相因，囗生蒿杞，時致火燎，由是經(jīng)石彌減，文字增缺。職忝胄教，參 掌經(jīng)訓(xùn)，不能繕修頹墜，興復(fù)生業(yè)，倍深慚恥。今求遣國子博士一人，堪任干事者， 專主周視，驅(qū)禁田牧，制其踐穢，料閱碑牒所失次第，量厥補綴?！痹t曰：“此乃 學(xué)者之根源，不朽之永格，垂范將來，憲章之本，便可一依公表?！惫饽肆顕硬?士李郁與助教韓神固、劉燮等勘校石經(jīng)，其殘缺者，計料石功，并字多少，欲補治 之。于后，靈太后廢，遂寢。

　　二年八月，靈太后幸永寧寺，躬登九層佛圖。光表諫曰：“伏見親升上級，佇 蹕表剎之下，祗心圖構(gòu)，誠為福善。圣躬玉趾，非所踐陟，臣庶恇惶，竊謂未可。 按《禮記》：‘為人子者，不登高，不臨深?！刨t有言：策畫失于廟堂，大人蹶 于中野?！稘h書》：上欲西馳下峻坂，袁盎攬轡停輿曰：‘臣聞千金之子不垂堂， 百金之子不倚衡。如有車敗馬驚，奈高廟太后何？’又云：上酎祭廟出，欲御樓船。 薛廣德免冠頓首，曰：‘宜從橋，陛下不聽臣，臣以血污車輪。’樂正子春，曾參 弟子，亦稱至孝，固自謹(jǐn)慎，堂基不過一尺，猶有傷足之愧。永寧累級，閣道回隘， 以柔懦之寶體，乘至峻之重峭，萬一差跌，千悔何追？《禮》：將祭宗廟，必散齋 七日，致齋三日，然后入祀，神明可得而通。今雖容像未建，已為神明之宅。方加 雕繢，飾麗丹青，人心所祗，銳觀滋甚，登者既眾，異懷若面?？v一人之身恆盡誠 潔，豈左右臣妾各竭虔仰？不可獨升，必有扈侍，懼或忘慎，非飲酒茹葷而已。昨 風(fēng)霾暴興，紅塵四塞，白日晝昏，特可驚畏。《春秋》：宋、衛(wèi)、陳、鄭同日而災(zāi)， 伯姬待姆，致焚如之禍。去皇興中，青州七級亦號崇壯，夜為上火所焚。雖梓慎、 裨灶之明，尚不能逆克端兆。變起倉卒，預(yù)備不虞。天道幽遠(yuǎn)，自昔深誡。墟墓必 哀，廟社致敬，望塋凄慟，入門聳栗，適墓不登隴，未有升陟之事?！秱鳌吩疲?‘公既視朔，遂登觀臺。’其下無天地先祖之神，故可得而乘也?！秲?nèi)經(jīng)》，寶塔 高華，堪室千萬，唯盛言香花禮拜，豈有登上之義？獨稱三寶階，從上而下，人天 交接，兩得相見，超世奇絕，莫可而擬。恭敬拜跽，悉在下級。遠(yuǎn)存矚眺，周見山 河，因其所眄，增發(fā)嬉笑。未能級級加虔，步步崇慎，徒使京邑士女，公私湊集。 上行下從，理勢以然，迄于無窮，豈長世競慕一登而可抑?jǐn)嘣?？蓋心信為本，形敬 乃末，重實輕根，靖實躁君，恭己正南面者，豈月乘峻極，旬御層階。今經(jīng)始既就， 子來自勸，基構(gòu)已興，雕絢漸起，紫山華臺，即其宮也。伏愿息躬親之勞，廣風(fēng)靡 之化，因立制防，班之條限，以遏囂污，永歸清寂。下竭肅穆之誠，上展瞻仰之敬。 勿踐勿履，顯固億齡，融教闡悟，不其博歟？”

　　九月，靈太后幸嵩高。光上表諫曰：“伏聞明后當(dāng)親幸嵩高，往還累宿。鑾游 近旬，存省民物，誠足為善。雖漸農(nóng)隙，所獲棲畝，饑貧之家指為珠玉，遺秉滯 遂，莫不寶惜。步騎萬余，來去經(jīng)踐，駕輦雜還，競騖交馳，縱加禁護(hù)，猶有侵耗， 士女老幼，微足傷心。秋末久旱，塵壤委深，風(fēng)霾一起，紅埃四塞。轅關(guān)峭險，山 路危狹，圣駕清道，當(dāng)務(wù)萬安。乘履澗壑，蒙犯霜露，出入半旬，途越數(shù)百，飄曝 彌日，仰虧和豫。七廟上靈，容或未許；億兆下心，實用悚栗。且藏蟄節(jié)遠(yuǎn)，昆蟲 布列，蠉蠕之類，盈于川原，車馬輾蹈，必有類殺。慈矜好生，應(yīng)垂未測，誠恐悠 悠之議，將謂為福興罪。廝役困于負(fù)擔(dān)，爪牙窘于賃乘，供頓候迎，公私擾費。廚 兵幕士，衣履敗穿，晝暄夜凄，罔所覆藉，監(jiān)帥驅(qū)捶，泣呼相望。霜旱為災(zāi)，所在 不稔，饑饉薦臻，方成儉敝。為民父母，所宜存恤，靖以撫之，猶懼離散，乃于收 斂初辰，致此行舉，自近及遠(yuǎn)，交興怨嗟。伏愿遠(yuǎn)覽虞舜，恭己無為；近遵《老》、 《易》，不出戶牖。罷勞形之游，息傷財之駕，動循典防，納諸軌儀，委司責(zé)成， 寄之耳目。人神幸甚，朝野抃悅。”靈太后不從。

　　正光元年冬，賜光幾杖、衣服。二年春，肅宗親釋奠國學(xué)，光執(zhí)經(jīng)南面，百僚 陪列。司徒、京兆王繼頻上表以位讓光。夏四月，以光為司徒、侍中、國子祭酒， 領(lǐng)著作如故。光表固辭歷年，終不肯受。

　　八月，獲禿鹙鳥于宮內(nèi)，詔以示光。光表曰：“蒙示十四日所得大鳥，此即 《詩》所謂‘有鹙在梁’，解云‘禿鹙也’，貪惡之鳥，野澤所育，不應(yīng)入殿庭。 昔魏氏黃初中，有鵜鶘集于靈芝池，文帝下詔以曹恭公遠(yuǎn)君子，近小人，博求賢俊， 太尉華歆由此遜位而讓管寧者也。臣聞野物入舍，古人以為不善，是以張臶惡任， 賈誼忌鵩。鵜鶘暫集而去，前王猶為至誡，況今親入宮禁，為人所獲，方被畜養(yǎng)， 晏然不以為懼。準(zhǔn)諸往義，信有殊矣。且饕餮之禽，必資魚肉，菽麥稻粱，時或餐 啄，一食之費，容過斤鎰。今春夏陽旱，谷糴稍貴，窮窘之家，時有菜色。陛下為 民父母，撫之如傷，豈可棄人養(yǎng)鳥，留意于丑形惡聲哉？衛(wèi)侯好鶴，曹伯愛雁，身 死國滅，可為寒心。陛下學(xué)通《春秋》，親覽前事，何得口詠其言，行違其道！誠 愿遠(yuǎn)師殷宗，近法魏祖，修德延賢，消災(zāi)集慶。放無用之物，委之川澤，取樂琴書， 頤養(yǎng)神性?！泵C宗覽表大悅，即棄之池澤。

　　詔召光與安豐王延明議定服章。三年六月，詔光乘步挽至東西上閣。九月，進(jìn) 位太保，光又固辭。光年耆多務(wù)，疾病稍增，而自強不已，常在著作，疾篤不歸。 四年十月，肅宗親臨省疾，詔斷賓客，中使相望，為止聲樂，罷諸游眺。拜長子勵 為齊州刺史。十一月，疾甚，敕子侄等曰：“諦聽吾言。聞曾子有云：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啟予手，啟予足，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吾荷先帝厚恩，位至于此，史 功不成，歿有遺恨。汝等以吾之故，并得名位，勉之！勉之！以死報國。修短命也， 夫復(fù)何言。速可送我還宅?！睔饬﹄m微，神明不亂。至第而薨，年七十三。肅宗聞 而悲泣，中使相尋，詔給東園溫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錢六十萬、布一千匹、 蠟四百斤，大鴻臚監(jiān)護(hù)喪事。車駕親臨，撫尸慟哭。御輦還宮，流涕于路，為減常 膳，言則追傷。每至光坐誦讀之處，未嘗不改容凄悼。五年正月，贈太傅，領(lǐng)尚書 令、驃騎大將軍、開府、冀州刺史，侍中如故。又敕加后部鼓吹、班劍，依太保、 廣陽王故事，謚文宣公。肅宗祖喪建春門外，望需哀感，儒者榮之。

　　初，光太和中，依宮商角徵羽本音而為五韻詩，以贈李彪，彪為十二次詩以報 光。光又為百三郡國詩以答之，國別為卷，為百三卷焉。

　　光寬和慈善，不逆于物，進(jìn)退沉浮，自得而已。常慕胡廣、黃瓊之為人，故為 氣概者所不重。始領(lǐng)軍于忠以光舊德，甚信重焉，每事籌決，光亦傾身事之。元叉 于光亦深宗敬。及郭祚、裴植見殺，清河王懌遇禍，光隨時俯仰，竟不匡救，于是 天下譏之。自從貴達(dá)，罕所申薦。曾啟其女婿彭城劉敬徽，云敬徽為荊州五隴戍主， 女隨夫行，常慮寇抄，南北分張，乞為徐州長史、兼別駕，暫集京師。肅宗許之。 時人比之張禹。光初為黃門，則讓宋弁；為中書監(jiān)，讓汝南王悅；為太常，讓劉芳； 為少傅，讓元暐、穆紹、甄??；為國子祭酒，讓清河王懌、任城王澄；為車騎、儀 同，讓江陽王繼，又讓靈太后父胡國珍。皆顧望時情，議者以為矯飾。崇信佛法， 禮拜讀誦，老而逾甚，終日怡怡，未曾恚忿。曾于門下省晝坐讀經(jīng)，有鴿飛集膝前， 遂入于懷，緣臂上肩，久之乃去。道俗贊詠詩頌者數(shù)十人。每為沙門朝貴請講《維 摩》、《十地經(jīng)》，聽者常數(shù)百人，即為二經(jīng)義疏三十余卷。識者知其疏略，以貴 重為后坐疑

　　于講次。凡所為詩賦銘贊誄頌表啟數(shù)百篇，五十余卷，別有集。光 十一子，勵、勖、勔、勸、劼、勊、勍、劬、、、勉。

　　勵，字彥德，器學(xué)才行最有父風(fēng)。舉秀才，中軍彭城王參軍、秘書郎中，以父 光為著作，固辭不拜。歷員外郎、騎侍郎、太尉記室、散騎侍郎，以繼母憂去職。 神龜中，除司空從事中郎。正光二年，拜中書侍郎。領(lǐng)軍將軍元義為明堂大將，以 勵為長史。與從兄鴻俱知名于世。四年十月，父光疾甚，詔拜征虜將軍、齊州刺史。 以父寢疾，衣不解帶。及光薨，肅宗每加存慰。五年春，光葬于本鄉(xiāng)，又詔遣主書 張文伯宣吊焉。孝昌元年十二月，詔除太尉長史，仍為齊州大中正，襲父爵。建義 初，遇害河陰，時年四十八。贈侍中、衛(wèi)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子挹，襲。武定末，太尉。屬齊受禪，爵例降。

　　挹弟損，儀同開府主簿。

　　勖，武定末，征虜將軍、安州刺史、朝陽伯。齊受禪，例降。

　　勔，字彥儒，亦有父風(fēng)。司空記室、通直散騎侍郎、寧遠(yuǎn)將軍、清河太守，帶 槃陽鎮(zhèn)將。為逆賊崔景安所害。贈征虜將軍、齊州刺史。

　　子權(quán)，太尉參軍事。

　　劼，武定中，中書郎。

　　光弟敬友，本州治中。頗有受納，御史案之，乃與守者俱逃。后除梁郡太守， 會遭所生母憂，不拜。敬友精心佛道，晝夜誦經(jīng)。免喪之后，遂菜食終世。恭寬接 下，修身厲節(jié)。自景明已降，頻歲不登，饑寒請丐者，皆取足而去。又置逆旅于肅 然山南，大路之北，設(shè)食以供行者。延昌三年二月卒，年五十九。

　　子鴻，字彥鸞。少好讀書，博綜經(jīng)史。太和二十年，拜彭城王國左常侍。景明 三年，遷員外郎、兼尚書虞曹郎中。敕撰《起居注》。遷給事中，兼祠部郎，轉(zhuǎn)尚 書都兵郎中。詔太師、彭城王勰以下公卿朝士儒學(xué)才明者三十人，議定律令于尚書 上省，鴻與光俱在其中，時論榮之。永平初，豫州城人白早生，殺刺史司馬悅，據(jù) 懸瓠叛。詔鎮(zhèn)南將軍邢巒討之，以鴻為行臺鎮(zhèn)南長史。徙三公郎中，加輕車將軍。 遷員外散騎常侍，領(lǐng)郎中。

　　延昌二年，將大考百僚，鴻以考令于體例不通，乃建議曰：“竊惟王者為官求 才，使人以器，黜陟幽明，揚清激濁，故績效能官、才必稱位者朝升夕進(jìn)，年歲數(shù) 遷，豈拘一階半級，閡以囗僚等位者哉？二漢以降，太和以前，茍必官須此人，人 稱此職，或超騰升陟，數(shù)歲而至公卿，或長兼、試守稱允而遷進(jìn)者，披卷則人人而 是，舉目則朝貴皆然。故能時收多士之譽，國號豐賢之美。竊見景明以來考格，三 年成一考，一考轉(zhuǎn)一階。貴賤內(nèi)外萬有余人，自非犯罪，不問賢愚，莫不上中，才 與不肖，比肩同轉(zhuǎn)。雖有善政如黃龔，儒學(xué)如王鄭，史才如班馬，文章如張蔡，得 一分一寸必為常流所攀，選曹亦抑為一概，不曾甄別。琴瑟不調(diào)，改而更張，雖明 旨已行，猶宜消息?！笔雷诓粡?。

　　三年，鴻以父憂解任，甘露降其廬前樹。十一月，世宗以本官征鴻。四年，復(fù) 有甘露降其京兆宅之庭樹。復(fù)加中堅將軍，常侍、領(lǐng)郎如故。遷中散大夫、高陽王 友，仍領(lǐng)郎中。其年為司徒長史。正光元年，加前將軍。修高祖、世宗《起居注》。 光撰魏史，徒有卷目，初未考正，闕略尤多。每云此史會非我世所成，但須記錄時 事，以待后人。臨薨言鴻于肅宗。五年正月，詔鴻以本官修緝國史。孝昌初，拜給 事黃門侍郎，尋加散騎常侍、齊州大中正。鴻在史甫爾，未有所就，尋卒。贈鎮(zhèn)東 將軍、度支尚書、青州刺史。

　　鴻弱冠便有著述之志，見晉魏前史皆成一家，無所措意。以劉淵、石勒、慕容 俊、苻健、慕容垂、姚萇、慕容德、赫連屈孑、張軌、李雄、呂光、乞伏國仁、禿 發(fā)烏孤、李暠、沮渠蒙遜、馮跋等，并因世故，跨僭一方，各有國書，未有統(tǒng)一， 鴻乃撰為《十六國春秋》，勒成百卷，因其舊記，時有增損褒貶焉。鴻二世仕江左， 故不錄僭晉、劉、蕭之書。又恐識者責(zé)之，未敢出行于外。世宗聞其撰錄，遣散騎 常侍趙邕詔鴻曰：“聞卿撰定諸史，甚有條貫，便可隨成者送呈，朕當(dāng)于機事之暇 覽之。”鴻以其書有與國初相涉，言多失體，且既未訖，迄不奏聞。鴻后典起居， 乃妄載其表曰：

　　臣聞帝王之興也，雖誕應(yīng)圖錄，然必有驅(qū)除，蓋所以翦彼厭政，成此樂推。故 戰(zhàn)國紛紜，年過十紀(jì)，而漢祖夷殄群豪，開四百之業(yè)。歷文景之懷柔蠻夏，世宗之 奮揚威武，始得涼、朔同文，牂、越一軌。于是談、遷感漢德之盛，痛諸史放絕， 乃鈐括舊書，著成《太史》，所謂緝茲人事，光彼天時之義也。

　　昔晉惠不競，華戎亂起；三帝受制于奸臣，二皇晏駕于非所；五都蕭條，鞠為 煨燼。趙燕既為長蛇，遼海緬成殊域，窮兵銳進(jìn)，以力相雄，中原無主，八十余年。 遺晉僻遠(yuǎn)，勢略孤微，民殘兵革，靡所歸控?；饰糊垵撚拇篮V公劉，內(nèi)修德政， 外抗諸偽，并冀之民，懷寶之士，襁負(fù)而至者日月相尋，雖邠岐之赴太王，謳歌之 歸西伯，實可同年而語矣。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姿，接金行之運，應(yīng)天順民，龍 飛受命。太宗必世重光，業(yè)隆玄默。世祖雄才睿略，闡曜威靈，農(nóng)戰(zhàn)兼修，掃清氛 穢。歲垂四紀(jì)，而寰宇一同。儋耳、文身之長，卉服、斷發(fā)之酋，莫不請朔率職， 重譯來庭。隱愍鴻濟之澤，三樂擊壤之歌，百姓始得陶然蘇息，欣于堯舜之世。

　　自晉永寧以后，雖所在稱兵，競自尊樹，而能建邦命氏成為戰(zhàn)國者，十有六家。 善惡興滅之形，用兵乖會之勢，亦足以垂之將來，昭明勸戒。但諸史殘缺，體例不 全，編錄紛謬，繁略失所；宜審正不同，定為一書。伏惟高祖，以大圣應(yīng)期，欽明 御運，合德乾坤，同光日月，建格天之功，創(chuàng)不世之法，開鑿生民，惟新大造。陛 下以青陽繼統(tǒng)，睿武承天。應(yīng)符屈己，則道高三、五；頤神至境，則洞彼玄宗。剖 判百家，斟酌六籍，遠(yuǎn)邁石渠，美深白虎。至如導(dǎo)禮革俗之風(fēng)，昭文變性之化，固 以感彼禽魚，穆茲寒暑。而況愚臣沐浴太和，懷音正始，而可不勉強難革之性，砥 礪木石之心哉？誠知敏謝允南，才非承祚，然《國志》、《史考》之美，竊亦輒所 庶幾。始自景明之初，搜集諸國舊史，屬遷京甫爾，率多分散，求之公私，驅(qū)馳數(shù) 歲。又臣家貧祿薄，唯任孤力，至于紙盡，書寫所資，每不周接，暨正始元年，寫 乃向備。謹(jǐn)于吏按之暇，草構(gòu)此書。區(qū)分時事，各系本錄；破彼異同，凡為一體； 約損煩文，補其不足。三豕五門之類，一事異年之流，皆稽以長歷，考諸舊志，刪 正差謬，定為實錄。商校大略，著《春秋》百篇。至三年之末，草成九十五卷。唯 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據(jù)蜀時書，尋訪不獲，所以未及繕成，輟筆私求，七載于今。此 書本江南撰錄，恐中國所無，非臣私力所能終得。其起兵僭號，事之始末，乃亦頗 有，但不得此書，懼簡略不成。久思陳奏，乞敕緣邊求采，但愚賤無因，不敢輕輒。

　　散騎常侍、太常少卿、荊州大中正臣趙邕，忽宣明旨，敕臣送呈。不悟九皋微 志，乃得上聞，奉敕欣惶，慶懼兼至。今謹(jǐn)以所訖者，附臣邕呈奏。臣又別作序例 一卷，年表一卷，仰表皇朝統(tǒng)括大義，俯明愚臣著錄微體。徒竊慕古人立言美意， 文致疏鄙，無一可觀，簡御之日，伏深慚悸。

　　鴻意如此，然自正光以前，不敢顯行其書。自后以其伯光貴重當(dāng)朝，知時人未 能發(fā)明其事，乃頗相傳讀。亦以光故，執(zhí)事者遂不論之。鴻經(jīng)綜既廣，多有違謬。 至如太祖天興二年，姚興改號，鴻以為改在元年；太宗永興二年，慕容超擒于廣固， 鴻又以為事在元年；太常二年，姚泓敗于長安，而鴻亦以為滅在元年。如此之失， 多不考正。

　　子子元，秘書郎。后永安中，乃奏其父書，曰：“臣亡考故散騎常侍、給事黃 門侍郎、前將軍、齊州大中正鴻，不殞家風(fēng)，式纘世業(yè)，古學(xué)克明，在新必鏡，多 識前載，博極群書，史才富洽，號稱籍甚。年止壯立，便斐然懷著述意。正始之末， 任屬記言，撰緝余暇，乃刊著趙、燕、秦、夏、涼、蜀等遺載，為之贊序，褒貶評 論。先朝之日，草構(gòu)悉了，唯有李雄《蜀書》，搜索未獲，闕茲一國，遲留未成。 去正光三年，購訪始得，討論適訖，而先臣棄世。凡十六國，名為《春秋》，一百 二卷，近代之事最為備悉。未曾奏上，弗敢宣流。今繕寫一本，敢以仰呈。儻或淺 陋，不回睿賞，乞藏秘閣，以廣異家。”子元后謀反，事發(fā)逃竄，會赦免。尋為其 叔鹍所殺。

　　光從祖弟長文，字景翰。少亦徙于代都，聰敏有學(xué)識。太和中，除奉朝請。遷 洛，拜司空參軍事，營構(gòu)華林園。后兼員外散騎常侍，為宕昌使主。還，授給事中、 本國中正、尚書庫部郎。正始中，大修器械，為諸州造仗都使、齊州太原太守、雍 州撫軍府長史。以廉慎稱。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轉(zhuǎn)太府少卿，丞相、高陽王雍 諮議參軍，太中大夫。永安中，以老拜征虜將軍、平州刺史。還家專讀佛經(jīng)，不關(guān) 世事。年七十九，天平初卒。贈使持節(jié)、征東將軍、齊州刺史，謚曰貞。

　　子慈懋，字德林。永熙初，征虜將軍、徐州征東府長史。

　　長文從弟庠，字文序。有干用。初除侍御史、員外散騎侍郎、給事中。頻使高 麗，轉(zhuǎn)步兵校尉，又轉(zhuǎn)司空掾，領(lǐng)左右直長。出除相州長史，還，拜河陰、洛陽令， 以強直稱。遷東郡太守。元顥寇逼郡界，庠拒不從命，棄郡走還鄉(xiāng)里。孝莊還宮， 賜爵平原伯，拜潁川太守。二年五月，為城民王早、蘭寶等所害。后贈驃騎將軍、 吏部尚書、齊州刺史。

　　子罕，襲爵。齊受禪，例降。

　　光族弟榮先，字隆祖。涉歷經(jīng)史，州辟主薄。

　　子鐸，有文才。冠軍將軍、中散大夫。

　　鐸弟覲，寧遠(yuǎn)將軍、羽林監(jiān)。

　　史臣曰：崔光風(fēng)素虛遠(yuǎn)，學(xué)業(yè)淵長。高祖歸其才博，許其大至，明主固知臣也。 歷事三朝，師訓(xùn)少主，不出宮省，坐致臺傅，斯亦近世之所希有。但顧懷大雅，托 跡中庸，其于容身之譏，斯乃胡廣所不免也。鴻博綜古今，立言為事，亦才志之士 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