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貞女下

　　《列女傳》曰：張氏妻者，丹陽魯輝之女，名潛。既適張氏，會(huì)其家門伏誅，以潛女弱姑老故，得不死。然資產(chǎn)沒官，單罄壁立，昏晨力作，供養(yǎng)甚謹(jǐn)。猶應(yīng)配適士伍之限無妻者，國有常法。知終不免，每與姑言，有必死之志。姑曰："夫亡改適，悠悠皆是，人當(dāng)隨時(shí)之宜，何至於此？"潛曰："悠悠之為，非妾心也。"后至當(dāng)配，果自經(jīng)死。

　　又曰：代趙夫人者，趙襄子之姊也。襄子誘代王殺之，因舉兵平代取地而迎夫人，夫人曰："吾受先君之命，事代之君，今代已亡，吾將奚歸？吾聞婦人之義無二夫，欲迎我何之？以弟慢夫非義，(謂慢棄不為立節(jié)。)以夫怨弟非仁也。"自殺於磨笄之地。

　　又曰：沛王母，王陵之母也。陵始為縣邑豪。(豪，俊也。)及高祖起沛，陵亦聚黨數(shù)千人，屬漢王。項(xiàng)羽與漢為敵國，得陵母，置軍中，漢使至則東向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私送使者泣曰："為老妾語陵：善事漢王，漢王長者也，必得天下。無以妾故，懷持二心。言妾已死也。"乃伏劍而死。

　　又曰：蜀朱叔賢妻者，張氏之女，字昭儀。賢為郡督郵，軍襲郡城，城門閉，賢兄弟謀逾城出，事泄伏誅，乃配嫁。昭儀泣曰："誅我夫而逼嫁我，此寧夫婦平生之愿乎？"乃竊刀割咽而死。

　　又曰：巴趙娥者，趙萬之妻?？たh遭亂，萬得足疾，不能行，為賊所殺。賊欲將娥，娥守喪不去，賊舉矛指娥，欲以怖之。娥知賊必欲劫略，乃以身赴矛，貫心達(dá)背而死。

　　又曰：九江王孝謙妻者，同郡袁氏之女，字貴女，與母俱流移共止。孝謙好酒，兇悖，無子婿之禮。貴女每涕泣諫喻，不能匡改。母怨孝謙之為，貴女輒悲哀不食，言於鄰人曰："為子致母於辱，非孝也；事無道之人，非義也。昔秋胡之妻，不忍見不義之人，我何為於世間哉！"乃自殺。

　　又曰：沛周明都妻者，衛(wèi)尉趙長平之女也，名阿。長平德行純粹，海內(nèi)知之；阿少習(xí)儀訓(xùn)，長閑婦道，而都驕淫暴躁，不式上命。都父衛(wèi)謂阿曰："新婦賢者女也，當(dāng)以禮法匡婿。都之不改，新婦之過也。"阿既拜命，退謂左右曰："我無樊、衛(wèi)二姬之行，故君以責(zé)我，我言而不用，君必謂我不奉教，則罪在己。為生如此，亦何愿哉！"乃自殺。

　　劉向《列女傳》曰：楚昭貞姜者，齊侯之女，楚昭王之夫人也。昭王出游，留夫人漸臺(tái)之上而去。王聞江水大至，使者迎夫人，忘持苻，使者至，謂夫人出，夫人曰："大王為宮人約命，召宮人必以苻，今使者不持苻，妾不敢從使者而行。妾聞之矣，貞女之義不犯約，勇者不畏死，守節(jié)而已矣！妾知從使者必生，留必死也，然妾不敢棄約越義而求生。"水大至而死，乃號(hào)曰貞姜。

　　又曰：楚白貞姬者，楚白公勝之妻也。白公死，其妻紡績不嫁。吳王聞其美，使人操金百鎰、白璧一雙以娉焉。因以輜軿三十乘迎之，將以為夫人。妻辭曰："白公無恙之時(shí)，妾幸得充后宮，執(zhí)箕帚、衣裳履、拂枕席為妃。今白公不幸而死，妾愿守其墳?zāi)梗钇潇綮粢越K天年。今王賜金壁之聘、夫人之位，非遇妾之所。妾聞之，忠臣不借人以力，貞女不假人以色，豈獨(dú)事生若此哉，於死亦然！媲既不位，(位，猶仁也。)不能從死，今又去而嫁，不亦大甚乎？"遂辭娉而不行。吳王賢其節(jié)而有義，號(hào)曰楚白貞姬。

　　又曰：魯陶寡嬰者，魯陶門之女。少寡養(yǎng)幼孤，無強(qiáng)昆弟，紡績?yōu)楫a(chǎn)。魯人或聞其義，將求焉。嬰聞之，恐不得免，乃作歌明己之不二也。其詩曰："悲黃鵠之早寡兮，十年不雙；宛頸戢翼兮，不與眾同。時(shí)則非鳴兮，獨(dú)行煢煢；天命令然兮，愧獨(dú)永傷。感鳥慍己兮，淚下成行；嗚呼悲兮，死者不可忘。飛鳥尚然兮，何況貞良；雖有賢雄兮，終不重行。"魯人聞之曰："斯女不可得也。"遂不敢復(fù)求之，嬰寡終身。

　　又曰：衛(wèi)寡夫人者，齊侯之女也。嫁於衛(wèi)，至城門，而衛(wèi)君死。保母曰："可以還矣。"女不聽，遂入，行三年之喪，畢，弟立謂曰："衛(wèi)，小國也，不容二庖，請?jiān)竿?，惟夫妻為同庖?夫人不聽，衛(wèi)君乃使訴於齊，兄弟皆欲與后君，使人告女，女終不聽，乃作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又曰：邵南申女者，申人之女也。既許嫁於豐，夫家禮不備而欲迎之。女蓋與其人言，以為：夫婦者，人倫之始也；嫁娶者，所以傅重承業(yè)，繼續(xù)先祖，為宗廟主。夫家輕禮違制，不可以行。遂不肯往。夫家訟之於理，致之於獄，女終以一物不具，一禮不備，守節(jié)持義，必死不往。而作詩曰："雖速我訟，亦不女從。"言夫婦之禮不備足也。君子以為得婦道之宜。(與《詩說》小異，故再出。)

　　又曰：蔡人之妻者，宋人女也。既嫁於蔡，夫有惡疾，其母將改嫁之。女曰："夫之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適人之道，壹與之醮，終身不改。夫不幸遇惡疾，不改其意，且夫采芣莒之草，雖甚臭惡，猶始於將采之，終於懷頡之，浸以益親，況於夫婦之道！"終不聽其母，而作《芣莒》之詩。

　　又曰：魯秋潔婦者，魯秋胡子之妻也。秋胡子既納之，五日而去官於陳，五年乃歸。未至家，見路傍有一美婦人，方采桑。秋胡子下車謂曰："苦暴采桑，吾行道遠(yuǎn)，愿托桑陰下餐。"婦人采桑不輟，秋胡子謂曰："力田不如逢年，力桑不如見郎，今吾有金，愿與夫人。"曰："嘻！夫采桑力作，紡績織以衣，食奉二親，研掾子而已矣，吾不愿人之金也。收子之資，與子笥金。"秋胡還家，奉金遺母。母使人呼其婦，婦至，乃向采桑者。婦曰："君辭家遠(yuǎn)仕，五年方還，當(dāng)乍驅(qū)揚(yáng)塵疾至，今也乃悅道旁婦人，是忘母不孝，好色淫佚，是污行也。妾不忍見不義不孝之人，子改娶矣。妾亦不嫁。"遂去。東走，自投於河而死。

　　又曰：梁寡高行者，梁之寡婦，榮於色，敏於行，早寡不嫁。梁貴人爭欲取之，不能得。梁王聞之，使相娉焉。高行曰："妾之夫不幸，先犬馬填溝壑，妾宜以身薦其棺槨，守養(yǎng)幼孤，不得專意。妾聞婦人之義，壹往不改，以全貞信之節(jié)。今忘死而趨生，是不信也；見貴而忘賤，是不貞也。棄義而從利，無以為人。"乃援鏡操刀以割其鼻曰："妾已刑矣。所以不死者，不忍幼嗣之重孤也。刑馀之人，殆可釋矣。"王高其節(jié)，乃復(fù)其身，號(hào)曰"梁高行"。

　　皇甫謐《列女傳》曰：天水姜敘母者，同郡楊阜之姑也。阜為州吏，馬超殺刺史、太守，敘屯歷城，阜往見之，歔欷悲悵。敘曰："何為乃爾？"阜曰："守城不能完，君亡不能死，何以視息於天下乎！君擁兵專制而無討賊之心，此趙盾所以書弒也。"敘母慨然，勒敘從阜計(jì)，遂起兵於鹵城。超聞之，襲歷城，得敘母，母罵之曰："若背父之逆子，殺君之桀賊，天豈久容！若何不早死，敢以面目視人乎？"超即殺之。超敗，隴右平定，魏武令曰："姜敘之母明知乃爾，雖楊敞之妻，蓋不過也。"

　　又曰：留子直妻者，歷陽人。漢末擾攘，隨夫之從父客居豫章。從父通郡牧族之妻，年少有色，太守客請以為妻，守死不從。十馀日，客以還，太守夷殺之，臨死不變，口無言?？だ艏翱蛻z之，更還救請。既得活，乃自割耳。久之，太守聞其夫在，遂還其妻。

　　又曰：下邳陳悝妻者，同郡吳氏之女。漢末喪亂，流寓東城，東城令戚奇欲北就呂布，焚城疊，虜人眾，聞女有容色，善史書，能彈琴瑟，遂殺悝，住車令仆者接女上車。女謂奇曰："君隳壞都城，虜略士女，殺人之夫，欲以人婦為妻，何酷逆之甚！愿守志而死，不愿無行而生。"遂自刎。奇猶有哀慚，殯葬乃去。

　　又曰：戎士陳南妻丹者，戴氏之女。美而早寡，事舅姑恭篤，同伍之人咸樂其賢色，求者甚多，守死不嫁。后之娉者告其軍主，軍主命之，知不得已，乃自經(jīng)死。

　　《韓詩外傳》曰：魯公甫文伯死，其母不哭。季孫聞之曰："公甫文伯之母，貞女也，子死不哭，必有方矣。"使人問焉，對曰："昔是子也，吾使事仲尼，仲尼去魯，送之不出魯郡，贈(zèng)之不以家珍；且吾聞君子貴義而賤利，是子病不見士來，視死不見士之流涕，死之日，宮女衰绖，從者十人，不足於士，而有馀於婦人，吾是以不哭。"

　　陳壽《益部耆舊傳》曰：廣漢德陽王上妻者，同縣袁氏女也，名福。年二十適上。舅姑既沒，復(fù)遭上喪，悲傷感切，不妄言笑。有二子，養(yǎng)育遺孤，執(zhí)心純篤。及叔父愍其窮困，私以許張奉，掩迫合婚。其旦，計(jì)欲殺奉，恐禍及母、叔、孤兒，永棄死，仇必生，慷慨流涕，自殺而死。

　　《益部耆舊傳》曰：膣為楊鳳珪妻者，蜀郡臨邛陳氏女也，名姬。珪早亡，時(shí)姬產(chǎn)子，適生六月，躬喪事，育幼孤。三年喪訖，兄弟宗親哀其子少年壯，謀議更配，以許蜀中豪姓。姬聞，仰天嘆息，引刀割咽，幾死。於是九族驚愕，遂敬從其節(jié)。

　　又曰：捷為南安周繕紀(jì)妻者，同縣曹氏女也。名禁，字敬姬，年十七適周氏，二年而夫亡隕。時(shí)禁懷孕數(shù)月，后產(chǎn)子玄馀，喪事闋，遂移居，依托父母，欲必守義，育養(yǎng)孤弱。父愍其年少子稚，默以許同縣狐賓，遣車馬衣服來，欲迎禁，父乃告。禁勃然作色，凄愴言曰："依近父母，本不圖此。"固流涕慷愾，乃自投舍后流水。於是舉家競赴救出，而氣息已絕，積二日一夜乃復(fù)蘇息，二親由是知其至誠，謝賓解婚。禁欷歔長嘆，乃更將子還，依夫第居止，潔身執(zhí)操，非禮不動(dòng)。

　　又曰：廣漢新都便敬妻者，同縣王氏女也，名和。年十七，適敬。敬亡，和肓養(yǎng)遺孤，闔門守節(jié)，不隨宗家宴樂嘉會(huì)，居理甚修。蜀郡何玉，因媒問和兄著取和，遂相聽許。著深曉其夫死子小，宜有改圖，加貧衰無以自立，何氏公族，必?fù)?jù)福祚。和自陳說，斷計(jì)決分，守全孤弱。辭言未訖，慷慨涕淚，哀慟左右。然著終受玉幣，因欲迫脅。和乃斷耳示著，以信至見聽，請以死謝。舉宗敬重，哀其大義。

　　又曰：巴三貞者，閬中馬眇新妻義，西充國王玄憤妻姬，皆閬中人也；閬中趙蔓君妻華，西充國人也。姬早失夫，介然守操。中平五年，黃巾馀類延益州，賊帥趙蕃據(jù)閬中城，構(gòu)迫衣冠，令人婦女為質(zhì)，義、姬、華等隨北入城。后賊類爭勢，攻破閬中，時(shí)人或死或奔，家室相失，義、姬、華隨類出城走。傅聞后賊，或構(gòu)略婦女，於是三人自度窮迫，恐不免於據(jù)逼，乃相與自沉水而死。鄉(xiāng)黨聞之，莫不感傷，號(hào)曰"三貞"。

　　又曰：蜀郡廣都公乘士會(huì)妻者，同縣張氏女也。會(huì)早卒，年壯無嗣。欲有問者，親戚將以許之。發(fā)憤慷慨，斷發(fā)割耳，事姑盡禮，肅恭供養(yǎng)，養(yǎng)族子以承宗廟。(《列女傳》為熊氏女，斷發(fā)割耳同。)

　　又曰：廣漢廖伯妻者，同縣殷氏女也，名紀(jì)。年十六適伯，伯早卒。紀(jì)性聰敏，達(dá)於詩書女傅，進(jìn)退閑暇，又有美色。見貪，割面告誠，以全其節(jié)，曰："求生害仁，仁者不為，紀(jì)生見禮義，豈獨(dú)使古人擅名者哉！"因作詩三章，以風(fēng)父母，而舉縣嘉其才麗。媒介滋繁，遂援刀钅貿(mào)，斷指明情。

　　《邵氏家傳》曰：虞建武都尉邵夫人，字伊膿，鴻臚之弟二女。夫人少而寡，虞氏及夫人之宗，哀夫人辛苦，欲更為圖婚，然重夫人宿操，慮不可以非禮逼；亦知夫人潛佩刀，誓以必死，故不敢生意。夫人自以虞氏兇短，繼世無子，常獨(dú)處一室，絕書學(xué)，非祭祠墳?zāi)共怀?，紡績輒貨以供祭，稱其多少，不求豐厚。

　　干寶《搜神記》曰：東越閩中有庸嶺，高數(shù)十里。其下北隰中有大蛇，長七八丈，大十圍，土俗常病，治都尉及屬城長吏多有死者。祭以牛羊，故不得禍。或與人夢，或下喻巫祝，欲得啖童女年十二三者，都尉令長并共患之。然氣厲不息。共請求人家生婢子、有罪家女養(yǎng)之，八月朝祭送蛇，輒夜出吞噬之，累年如此，前后已用九女。爾時(shí)豫募賚未得。將樂縣李誕有六女，無男，其小女寄，應(yīng)募欲行，父母不聽。寄曰："父母無相，生女六人，雖有如無。無有緹縈濟(jì)父之亡，不能供養(yǎng)，消費(fèi)衣食，生無所益，不如早亡，賣寄之身可得少錢。"父母終不聽。寄自潛發(fā)，不可禁止。寄乃行，請好劍及咋蛇犬，先作數(shù)石米餈，用蜜灌之，以置穴口。蛇夜便出，頭大如囷，目如三尺鏡，聞餈香氣，先啖食之，寄便放犬，犬就噬咋，寄從后斫得數(shù)創(chuàng)，蛇因踴出，至庭而死。寄入視其穴，得九女髑髏，悉舉出，緩步而歸。越王聞之，聘寄為后，拜其父為將樂令，母及姊皆有賜。自是東冶無復(fù)妖邪之物，其歌謠至今存焉。

　　杜預(yù)《女記》曰：二寡婦者，淑也、昺也。淑喪夫守寡，兄弟將嫁之，誓而不許，為書曰："蓋聞君子導(dǎo)人以德，矯俗以禮，是以烈士有不移之志，貞女無回二之行。淑雖婦人，竊慕殺身成義，死而后已。夙遘禍罰，喪其所天，男弱未冠，女幼未笄，是以黽勉求生，將欲長育二子，上奉祖宗之嗣，下繼祖稱之禮，然后覲于黃泉，永無慚色。仁兄德弟，既不能厲高節(jié)於弱志，發(fā)德明於暗昧，許我他人，逼我于上，乃命官人訟云簡書。夫知者不可惑以事，仁者不可脅以死；晏嬰不以白刃臨頸改正直之辭，梁寡不以毀形之痛忘執(zhí)節(jié)之義。高山景行，豈不思齊。計(jì)兄弟備托學(xué)門，不能匡我以道，博我以文，雖曰既學(xué)，吾謂之未也。"

　　祖沖之《述異記》曰：晉玄興末，魏郡民陳氏女，名琬，家在查浦，年十六。饑疫之歲，父母相系死沒，惟有一兄，傭賃自禍攏女容色甚艷，鄰中士庶，見其貧弱，競以金帛招要之。女立操貞，概未嘗有許。后值盧循之亂，賊眾將加凌逼，女厲然不回，遂以被害。

　　杜預(yù)《女記》曰：大女緱玉者，陳緱氏之女也。夫之從母兄弟殺其父，玉乃為父報(bào)仇，其殺已至親，縛玉付吏獄，竟當(dāng)行刑。有名士申屠子龍者，緱玉同縣人也，嘉其義勇，奏記於縣曰："伏聞大女緱玉，為父報(bào)仇，獄已決，不勝感悼之情，敢陳所聞。昔太原周黨感《春秋》義，辭師復(fù)仇，當(dāng)時(shí)論者猶高其節(jié)。況玉女弱，耳無所聞，心無所激，內(nèi)無同生之謀，外無交游之助，直推父子之情，奮發(fā)怒之心，手刃刺讎，僵尸流血。當(dāng)時(shí)聞之，人無勇怯莫不強(qiáng)膽增氣，輕身殉義，攘袂高談稱羨。今聞?dòng)裼膱?zhí)牢檻，罪名已定，皆心低意沮，悵恨長嘆。蟠雖愚豎，以為玉之節(jié)義，歷代未有，定足以感無恥之孤，激忍辱之子。假玉不值明時(shí)，尚望追旌閭墓，顯異后嗣，況事在清聽，不加八議，哀矜之貸，誠為朝廷痛之。"(申屠蟠，字子龍。)

　　又曰：新野公主者，光武皇帝姊也。少有節(jié)行，姿容，嫁為新野人鄧晨妻，生一男三女。王莽地黃三年，光武起兵攻破棘陽，至小長安，為莽兵所敗。棄車走，時(shí)天大霧，還求室家，道得小妹伯姬，與共騎前行，復(fù)見新野公主，命使上馬，主以手麾上，曰："行矣，文叔努力，早建大功，追斃藿至，不能相救，無為兩沒也。"上駐馬，重呼之。主曰："不駃馳，但志免我，更當(dāng)三人死也，且急自脫，我身何在？"會(huì)追兵至，上遂驅(qū)馬而去，主即遇害。

　　裴啟《語林》曰：王經(jīng)，少處貧苦，仕至二千石，其母語之："汝本寒家兒，仕至二千石可止也。"經(jīng)不能止，后為尚書，助魏不忠於晉，被收，流涕辭母曰："恨昔不從敕，以致今日。"母無戚容，謂曰："汝為子則孝，為臣則忠，有何負(fù)哉！"

　　虞預(yù)《會(huì)稽典錄》曰：孟淑，上虞人也。父質(zhì)，中郎將。淑年十七，當(dāng)出適，聘禮既至，為盜所劫。淑祖父操刃對戰(zhàn)，不敵，見害。淑思慕哀慟，憔悴毀形。以致盜由己，乃喟爾嘆曰："微淑之身，禍誠不生，以身害祖，茍活何顏？"於是遂自經(jīng)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