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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五鐘離宋寒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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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第五倫 曾孫種 鐘離意 宋均 族子意 寒朗

  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也。其先齊諸田,諸田徙園陵者多,故以次第為氏。

  倫少介然有義行。王莽末,盜賊起,宗族閭里爭往附之。倫乃依險固筑營壁,有賊,輒奮厲其眾,引強持滿以拒之,銅馬、赤眉之屬前后數(shù)十輩,皆不能下。倫始以營長詣郡尹鮮于褒,褒見而異之,署為吏。后褒坐事左轉(zhuǎn)高唐令,臨去,握倫臂訣曰:“恨相知晚。”

  倫后為鄉(xiāng)嗇夫,平徭賦,理怨結(jié),得人歡心。自以為久宦不達(dá),遂將家屬客河?xùn)|,變名姓,自稱王伯齊,載鹽往來太原、上黨,所過輒為糞除而去,陌上號為道士,親友故人莫知其處。

  數(shù)年,鮮于褒薦之于京兆尹閻興,興即召倫為主簿。時長安鑄錢多奸巧,乃署倫為督鑄錢掾,領(lǐng)長安市。倫平銓衡,正斗斛,市無阿枉,百姓悅服。每讀詔書,常嘆息曰:“此圣主也,一見決矣。”等輩笑之曰:“爾說將尚不下,安能動萬乘乎?”倫曰:“未遇知己,道不同故耳?!?/p>

  建武二十七年,舉孝廉,補淮陽國醫(yī)工長,隨王之國。光武召見,甚異之。二十九年,從王朝京師,隨官屬得會見,帝問以政事,倫因此酬對政道,帝大悅。明日,復(fù)特召入,與語至夕。帝戲謂倫曰:“聞卿為吏E054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邪?”倫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少遭饑亂,實不敢妄過人食?!钡鄞笮?。倫出,有詔以為扶夷長,未到官,追拜會稽太守。雖為二千石,躬自斬芻養(yǎng)馬,妻執(zhí)炊爨。受俸裁留一月糧,余皆賤貿(mào)與民之貧羸者。會稽俗多淫祀,好卜筮。民常以牛祭神,百姓財產(chǎn)以之困匱,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薦祠者,發(fā)病且死先為牛鳴,前后郡將莫敢禁。倫到宮,移書屬縣,曉告百姓。其巫祝有依托鬼神詐怖愚民,皆案論之。有妄屠牛者,吏輒行罰。民初頗恐懼,或祝詛妄言,倫案之愈急,后遂斷絕,百姓以安。

  永平五年,坐法征,老小攀車叩馬,啼呼相隨,日裁行數(shù)里,不得前,倫乃偽止亭舍,陰乘船去。眾知,復(fù)追之。及詣廷尉,吏民上書守闕者千余人。是時,顯宗方案梁松事,亦多為松訟者。帝患之,詔公車諸為梁氏及會稽太守上書者勿復(fù)受。會帝幸廷尉錄囚徒,得免歸田里。身自耕種,不交通人物。

  數(shù)歲,拜為宕渠令,顯拔鄉(xiāng)佐玄賀,賀后為九江、沛二郡守,以清潔稱,所在化行,終于大司農(nóng)。

  倫在職四年,遷蜀郡太守。蜀地肥饒,人吏富實,掾史家資多至千萬,皆鮮車怒馬,以財貨自達(dá)。倫悉簡其豐贍者遣還之,更選孤貧志行之人以處曹任,于是爭賕抑絕,文職修理。所舉吏多至九卿、二千石,時以為知人。

  視事七歲,肅宗初立,擢自遠(yuǎn)郡,代牟融為司空。帝以明德太后故,尊崇舅氏馬廖,兄弟并居職任。廖等傾身交結(jié),冠蓋之士爭赴趣之。倫以后族過盛,欲令朝廷抑損其權(quán),上疏曰:

  臣聞忠不隱諱,直不避害。不勝愚狷,昧死自表?!稌吩唬骸俺紵o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兇于而國?!眰髟唬骸按蠓驘o境外之交,束修之饋。”近代光烈皇后,雖友愛天至,而卒使陰就歸國,徙廢陰興賓客;其后梁、竇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誅之。自是洛中無復(fù)權(quán)威,書記請托一皆斷絕。又譬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為國,戴盆望天,事不兩施。”臣??讨尻?,書諸紳帶。而今之議者,復(fù)以馬氏為言。竊聞衛(wèi)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門校尉防以錢三百萬,私贍三輔衣冠,知與不知,莫不畢給。又聞臘日亦遺其在洛中者錢各五千,越騎校尉光,臘用羊三百頭,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為不應(yīng)經(jīng)義,惶恐不敢不以聞。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誠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裁蒙省察。

  及馬防為車騎將軍,當(dāng)出征西羌,倫又上疏曰:

  臣愚以為貴戚可封侯以富之,不當(dāng)職事以任之。何者?繩以法則傷恩,私以親則違憲。伏聞馬防今當(dāng)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纖介,難為意愛。聞防請杜篤為從事中郎,多賜財帛。篤為鄉(xiāng)里所廢,客居美陽,女弟為馬氏妻,恃此交通,在所縣令苦其不法,收系論之。今來防所,議者咸致疑怪,況乃以為從事,將恐議及朝廷。今宜為選賢能以輔助之,不可復(fù)今防自請人,有損事望。茍有所懷,敢不自聞。

  并不見省用。

  倫雖峭直,然常疾俗吏苛刻。及為三公,值帝長者,屢有善政,乃上疏褒稱盛美,因以勸成風(fēng)德,曰:

  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德,體晏晏之姿,以寬弘臨下,出入四年,前歲誅刺史、二千石貪殘者六人。斯皆明圣所鑒,非群下所及。然詔書每下寬和而政急不解,務(wù)存節(jié)儉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群下不稱故也。光武承王莽之余,頗以嚴(yán)猛為政,后代因之,遂成風(fēng)化??e,類多辯職俗吏。殊未有寬博之選以應(yīng)上求者也。陳留令劉豫,冠軍令駟協(xié),并以刻薄之姿,臨人宰邑,專念掠殺,務(wù)為嚴(yán)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議者反以為能,違天心,失經(jīng)義,誠不可不慎也。非徒應(yīng)坐豫、協(xié),亦當(dāng)宜譴舉者。務(wù)進仁賢以任時政,不過數(shù)人,則風(fēng)俗自化矣。臣嘗讀書記,知秦以酷急亡國,又目見王莽亦以苛法自滅,故勤勤懇懇,實在于此,又聞諸王主貴戚,驕奢逾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遠(yuǎn)?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下從?!币陨斫陶邚?,以言教者訟。夫陰陽和歲乃豐,君臣同心化乃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師及道出洛陽者,宜皆召見,可因博問四方,兼以觀察其人。諸上書言事有不合者,可但報歸田里,不宜過加喜怒,以明在寬。臣愚不足采。

  及諸馬得罪歸國,而竇氏始貴,倫復(fù)上疏曰:

  臣得以空虛之質(zhì),當(dāng)輔弼之任。素性駑怯,位尊爵重,抱迫大義,思自策厲,雖遭百死,不敢擇地,又況親遇危言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感趨邪路,莫能守正。伏見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闥,年盛志美,卑謙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jié)之方。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jié),士大夫無志之徒更相販賣,云集其門。眾煦飄山,聚蚊成雷,蓋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dāng)復(fù)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dāng)以酒也。诐險趣勢之徒,誠不可親近。臣愚愿陛下中宮嚴(yán)敕憲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于無形,令憲永保福祿,君臣交歡,無纖介之隙。此臣之至所愿也。

  倫奉公盡節(jié),言事無所依違。諸子或時諫止,輒叱遣之,吏人奏記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無私若此。性質(zhì)愨,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時人方之前朝貢禹。然少蘊藉,不修威儀,亦以此見輕。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連以老病上疏乞身。元和三年,賜策罷,以二千石奉終其身,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區(qū)。后數(shù)年卒,時年八十余,詔賜秘器、衣衾、錢布。

  少子頡嗣,歷桂陽、廬江、南陽太守,所在見稱。順帝之為太子廢也,頡為太中大夫,與太仆來歷等共守闕固爭。帝即位,擢為將作大匠,卒官。倫曾孫種。

  論曰:第五倫峭核為方,非夫愷悌之士,省其奏議,B129B1 29 歸諸寬厚,將懲苛切之敝使其然乎?昔人以弦韋為佩,蓋猶此矣。然而君子侈不僭上,儉不逼下,豈尊臨千里而與牧圉等庸乎?詎非矯激,則未可以中和言也。

  種字興先,少厲志義,為吏,冠名州郡。永壽中,以司徒掾清詔使冀州,廉察災(zāi)害,舉奏刺史、二千石以下,所刑免甚眾,棄官奔走者數(shù)十人。還,以奉使稱職,拜高密侯相。是時徐、兗二州盜賊群輩,高密在二州之郊,種乃大儲糧畜,勤厲吏士,賊聞皆憚之,桴鼓不鳴,流民歸者,歲中至數(shù)千家。以能換為衛(wèi)相。

  遷兗州刺史。中常侍單超兄子匡為濟陰太守,負(fù)勢貪放,種欲收舉,未知所使。會聞從事衛(wèi)羽素抗厲,乃召羽具告之。謂曰:“聞公不畏強御,今欲相委以重事,若何?”對曰:“愿庶幾于一割。”羽出,遂馳至定陶,閉門收匡賓客親吏四十余人,六七日中,糾發(fā)其臧五六千萬。種即奏匡,并以劾超??锞狡?,遣刺客刺羽,羽覺其奸,乃收系客,具得情狀。州內(nèi)震栗,朝廷嗟嘆之。

  是時太山賊叔孫無忌等暴橫一境,州郡不能討。羽說種曰:“中國安寧,忘戰(zhàn)日久,而太山險阻,寇猾不制。今雖有精兵,難以赴敵,羽請往譬降之。”種敬諾。羽乃往,備說禍福,無忌即帥其黨與三千余人降。單超積懷忿恨,遂以事陷種,竟坐徙朔方。超外孫董援為朔方太守,稸怒以待之。初,種為衛(wèi)相,以門下掾?qū)O斌賢,善遇之。及當(dāng)徙斥,斌具聞超謀,乃謂其友人同縣閭子直及高密甄子然曰:“蓋盜憎其主,從來舊矣。第五使君當(dāng)投裔土,而單超外屬為彼郡守。夫危者易仆,可為寒心。吾今方追使君,庶免其難。若奉使君以還,將以付子?!倍嗽唬骸白悠湫幸?,是吾心也?!庇谑潜髮b客晨夜追種,及之于太原,遮險格殺送吏,因下馬與種,斌自步從。一日一夜行四百余里,遂得脫歸。

  種匿于閭、甄氏數(shù)年,徐州從事臧B857上書訟之曰:

  臣聞士有忍死之辱,必有就事之計,故季布屈節(jié)于朱家,管仲錯行于召忽。此二臣可以死而不死者,非愛身于須臾,貪命于茍活,隱其智力,顧其權(quán)略,庶幸逢時有所為耳。卒遭高帝之成業(yè),齊桓之興伯,遺其亡逃之行,赦其射鉤之仇,拔于囚虜之中,信其佐國之謀,勛效傳于百世,君臣載于篇籍。假令二主紀(jì)過于纖介,則此二臣同死于犬馬,沉名于溝壑,當(dāng)何由得申其補過之功,建其奇奧之術(shù)乎?伏見故兗州刺史第五種,杰然自建,在鄉(xiāng)曲無苞苴之嫌,步朝堂無擇言之闕,天性疾惡,公方不曲,故論者說清高以種為上,序直士以種為首?!洞呵铩分x,選人所長,棄其所短,錄其小善,除其大過。種所坐以盜賊公負(fù),筋力未就,罪至征徙,非有大惡。昔虞舜事親,大杖則走。故種逃亡,茍全性命,冀有朱家之路,以顯季布之會,愿陛下無遺須臾之恩,令種有持忠入地之恨。

  會赦出,卒于家。

  鐘離意字子阿,會稽山陰人也。少為郡督郵。時部縣亭長有受人酒禮者,府下記案考之。意封還記,入言于太守曰:“《春秋》先內(nèi)后外,《詩》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明政化之本,由近及遠(yuǎn)。今宜先清府內(nèi),且闊略遠(yuǎn)縣細(xì)微之愆?!碧厣踬t之,遂任以縣事。建武十四年,會稽大疫,死者萬數(shù),意獨身自隱親,經(jīng)給醫(yī)藥,所部多蒙全濟。

  舉孝廉,再遷,辟大司徒侯霸府。詔部送徒詣河內(nèi),時冬寒,徒病不能行。路過弘農(nóng),意輒移屬縣使作徒衣,縣不得已與之,而上書言狀,意亦具以聞。光武得奏,以視霸,曰:“君所使掾何乃仁于用心?誠良吏也!”意遂于道解徒桎梏,恣所欲過,與克期俱至,無或違者。還,以病免。

  后除瑕丘令。吏有檀建者,盜竊縣內(nèi),意屏人問狀,建叩頭服罪,不忍加刑,遣令長休。建父聞之,為建設(shè)酒,謂曰:“吾聞無道之君以刃殘人,有道之君以義行誅。子罪,命也?!彼炝罱ㄟM藥而死。二十五年,遷堂邑令。縣人防廣為父報仇,系獄,其母病死,廣哭泣不食。意憐傷之,乃聽廣歸家,使得殯斂。丞掾皆爭,意曰:“罪自我歸,義不累下?!彼烨仓V斂母訖,果還入獄。意密以狀聞,廣竟得以減死論。

  顯宗即位,征為尚書。時交阯太守張恢,坐臧千金,征還伏法,以資物簿入大司農(nóng),詔班賜群臣。意得珠璣,悉以委地而不拜賜。帝怪而問其故。對曰:“臣聞孔子忍渴于盜泉之水,曾參回車于勝母之閭,惡其名也。此臧穢之寶,誠不敢拜?!钡坂祰@曰:“清乎尚書之言!”乃更以庫錢三十萬賜意。轉(zhuǎn)為尚書仆射。車駕數(shù)幸廣成苑,意以為從禽廢政,常當(dāng)年陣諫般樂游田之事,天子即時還宮。永平三年夏旱,而大起北宮,意詣闕免冤上疏曰;

  伏見陛下以天時小旱,憂念元元,降避正殿,躬自克責(zé),而比日密云,遂無大潤,豈政有未得應(yīng)天心者邪?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zé)曰:“政不節(jié)邪?使人疾邪?宮室榮邪?女謁盛邪?苞苴行邪?讒夫昌邪?”竊見北宮大作,人失農(nóng)時,此所謂宮室榮也。自古非苦宮室小狹,但患人不安寧。宜且罷止,以應(yīng)天心。臣意以匹夫之才,無有行能,久食重祿,擢備近臣,比受厚賜,喜懼相并,不勝愚戇征營,罪當(dāng)萬死

  帝策詔報曰:“湯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謝。比上天降旱,密云數(shù)會,朕戚然慚懼,思獲嘉應(yīng),故分布禱請,窺候風(fēng)云,北祈明堂,南設(shè)雩場。今又敕大匠止作諸宮,減省不急,庶消災(zāi)譴。”詔因謝公卿百僚,遂應(yīng)時澍雨焉。

  時,詔賜降胡子縑,尚書案事,誤以十為百。帝見司農(nóng)上簿,大怒,召郎,將笞之。意因入叩頭曰:“過誤之失,常人所容。若以懈慢為愆,則臣位大,罪重,郎位小,罪輕,咎皆在臣,臣當(dāng)先坐?!蹦私庖戮透?。帝意解,使復(fù)冠而貰郎。

  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隱發(fā)為明,故公卿大臣數(shù)被詆毀,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拽。嘗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崧走入床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郎出!”崧曰:“天子穆穆,諸侯煌煌。未聞入君自起撞郎?!钡凵庵3⒛汇だ?,爭為嚴(yán)切,以避誅責(zé);惟意獨敢諫爭,數(shù)封還詔書,臣下過失輒救解之。會連有變異,意復(fù)上疏曰:

  伏惟陛下躬行孝道,修明經(jīng)術(shù),郊祀天地,畏敬鬼神,憂恤黎元,勞心不怠。而天氣未和,日月不明,水泉涌溢,寒暑違節(jié)者,咎在群臣不能宣化理職,而以苛刻為俗。吏殺良人,繼踵不絕。百官無相親之心,吏人無雍雍之志。至于骨肉相殘,毒害彌深,感逆和氣,以致天災(zāi)。百姓可以德勝,難以力服。先王要道,民用和睦,故能致天下和平,災(zāi)害不生,禍亂不作?!堵锅Q》之詩必言宴樂者,以人神之心洽,然后天氣和也。愿陛下垂圣德,揆萬機,詔有司,慎人命,緩刑罰,順時氣,以調(diào)陰陽,垂之無極。

  帝雖不能用,然知其至誠。亦以此故不得久留,出為魯相。后德陽殿成,百官大會。帝思意言,謂公卿曰:“鐘離尚書若在,此殿不立?!?/p>

  意視事五年,以愛利為化,人多殷富。以久病卒官。遺言上書陳升平之世,難以急化,宜少寬假。帝感傷其意,下詔嗟嘆,賜錢二十萬。

  藥崧者,河內(nèi)人,天性樸忠。家貧為郎,常獨直臺上,無被,枕杫,食糟糠。帝每夜入臺,輒見崧,問其故,甚嘉之,自此詔太官賜尚書以下朝夕餐,給帷被阜袍,及侍史二人。崧官至南陽太守。

  宋均字叔癢,南陽安眾人也。父伯,建武初為五官中郎將。均以父任為郎,時年十五,好經(jīng)書,每休沐日,輒受業(yè)博士,通《詩》、《禮》,善論難。至二十余,調(diào)補辰陽長。其俗少學(xué)者而信巫鬼,均為立學(xué)校,禁絕淫祀,人皆安之。以祖母喪去官,客授潁川。

  后為謁者。會武陵蠻反,圍武威將軍劉尚,詔使均乘傳發(fā)江夏奔命三千人往救之。既至而尚已沒。會伏波將軍馬援至,詔因令均監(jiān)軍,與諸將俱進,賊拒厄不得前。及馬援卒于師,軍士多溫濕疾病,死者太半。均慮軍遂不反,乃與諸將議曰:“今道遠(yuǎn)士病,不可以戰(zhàn),欲權(quán)承制降之何如?”諸將皆伏地莫敢應(yīng)。均曰:“夫忠臣出竟,有可以安國家,專之可也?!蹦顺C制調(diào)伏波司馬呂種守沅陵長,命種奉詔書入虜營,告以恩信,因勒兵隨其后。蠻夷震怖,即共斬其大帥而降,于是入賊營,散其眾,遣歸本郡,為置長吏而還。均未至,先自劾矯制之罪。光武嘉其功,迎賜以金帛,令過家上冢。其后每有四方異議,數(shù)訪問焉。

  遷上蔡令。時府下記,禁人喪葬不得侈長。均曰:“夫送終逾制,失之輕者。今有不義之民,尚未循化,而遽罰過禮,非政之先?!本共豢鲜┬?。

  遷九江太守??ざ嗷⒈?,數(shù)為民患,常募設(shè)檻阱而猶多傷害。均到,下記屬縣曰:“夫虎豹在山,黿鼉在水,各有所托。且江淮之有猛獸,猶北土之有雞豚也。今為民害,咎在殘吏,而勞勤張捕,非憂恤之本也。其務(wù)退奸貪,思進忠善,可一去檻阱,除削課制?!逼浜髠餮曰⑾嗯c東游度江。中元元年,山陽、楚、沛多蝗,其飛至九江界者,輒東西散去,由是名稱遠(yuǎn)近??e倏h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眾巫遂取百姓男女以為公嫗,歲歲改易,既而不敢嫁娶,前后守令莫敢禁。均乃下書曰:“自今以后,為山娶者皆娶巫家,勿擾良民?!庇谑撬旖^。

  永平元年,遷東海相,在郡五年,坐法免官,客授潁川。而東海吏民思均恩化,為之作歌,詣闕乞還者數(shù)千人。顯宗以其能,七年,征拜尚書令。每有駁議,多合上旨。均嘗刪剪疑事,帝以為有奸,大怒,收郎縛格之。諸尚書惶恐,皆叩頭謝罪。均顧厲色曰:“蓋忠臣執(zhí)義,無有二心。若畏威失正,均雖死,不易志?!毙↑S門在傍,入具以聞。帝善其不撓,即令貰郎,遷均司隸校尉。數(shù)月,出為河內(nèi)太守,政化大行。

  均嘗寢病,百姓耆老為禱請,旦夕問起居,其為民愛若此。以疾上書乞免,詔除子條為太子舍人。均自扶輿詣闕謝恩,帝使中黃門慰問,因留養(yǎng)疾。司徒缺,帝以均才任宰相,召入視其疾,令兩騶扶之。均拜謝曰:“天罰有罪,所苦浸篤,不復(fù)奉望帷幄!”因流涕而辭。帝甚傷之,召條扶侍均出,賜錢三十萬。

  均性寬和,不喜文法,常以為吏能弘厚,雖貪污放縱,猶無所害;至于苛察之人,身或廉法,而巧黠刻削,毒加百姓,災(zāi)害流亡所由而作。及在尚書,恒欲叩頭爭之,以時方嚴(yán)切,故遂不敢陳。帝后聞其言而追悲之。建初元年,卒于家。族子意。

  意字伯志。父京,以《大夏侯尚書》教授,至遼東太守。意少傳父業(yè),顯宗時舉孝廉,以召對合旨,擢拜阿陽侯相。建初中,征為尚書。

  肅宗性寬仁,而親親之恩篤,故叔父濟南、中山二王每數(shù)入朝,特加恩寵,及諸昆弟并留京師,不遣就國。意以為人臣有節(jié),不宜逾禮過恩,乃上疏諫曰:“陛下至孝烝烝,恩受隆深,以濟南王康、中山王焉先帝昆弟,特蒙禮寵,圣情戀戀,不忍遠(yuǎn)離,比年朝見,久留京師,崇以叔父之尊,同之家人之禮,車入殿門,即席不拜,分甘損膳,賞賜優(yōu)渥。昔周公懷圣人之德,有致太平之功,然后王曰叔父,加以錫幣。今康、焉幸以支庶享食大國,陛下即位,蠲除前過,還所削黜,衍食他縣,男女少長,并受爵邑,恩寵逾制,禮敬過度。《春秋》之義,諸父昆弟無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強干弱枝者也。陛下德業(yè)隆盛,當(dāng)為萬世典法,不宜以私恩損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又西平王羨等六王,皆妻子成家,官屬備具,當(dāng)早就蕃國,為子孫基阯。而室第相望,久磐京邑,婚姻之盛,過于本朝,仆馬之眾,充塞城郭,驕奢僭擬,寵祿隆過。今諸國之封,并皆豪腴,風(fēng)氣平調(diào),道路夷近,朝聘有期,行來不難。宜割情不忍,以義斷恩,發(fā)遣康、焉各歸蕃國,令羨等速就便時,以塞眾望。”帝納之。

  章和二年,鮮卑擊破北匈奴,而南單于乘此請兵北伐,因欲還歸舊庭。時竇太后臨朝,議欲從之。意上疏曰:

  夫戎狄之隔遠(yuǎn)中國,幽處北極,界以沙漠,簡賤禮義,無有上下,強者為雄,弱即屈服。自漢興以來,征伐數(shù)矣,其所克獲,曾不補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難,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來降,羈縻畜養(yǎng),邊人得生,勞役休息,于茲四十余年矣。今鮮卑奉順,斬獲萬數(shù),中國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勞,漢興功烈。于斯為盛。所以然者,夷虜相攻,無損漢兵者也。臣察鮮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歸功圣朝,實由貪得重賞。今若聽南虜還都北庭,則不得不禁制鮮卑。鮮卑外失暴掠之愿,內(nèi)無功勞之賞,豺狼貪婪,必為邊患。今北虜西遁,請求和親,宜因其歸附,以為外捍,巍巍之業(yè),無以過此。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則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誠不可許。

  會南單于竟不北徙。

  遷司隸校尉。永元初,大將軍竇憲兄弟貴盛,步兵校尉鄧疊、河南尹王調(diào)、故蜀郡太守廉范等群黨,出入憲門,負(fù)勢放縱。意隨違舉奏,無所回避,由是與竇氏有隙。二年,病卒。

  孫俱,靈帝時為司空。

  寒朗字伯奇,魯國薛人也。生三日,遭天下亂,棄之荊刺;數(shù)日兵解,母往視,猶尚氣息,遂收養(yǎng)之。及長,好經(jīng)學(xué),博通書傳,以《尚書》教授。舉孝廉。

  永平中,以謁者守侍御史,與三府掾?qū)俟部及赋z顏忠、王平等,辭連及隧鄉(xiāng)侯耿建、朗陵侯臧信、護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建等辭未嘗與忠、平相見。是時,顯宗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者。朗心傷其冤,試以建等物色獨問忠、平,而二人錯愕不能對。朗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奸,專為忠、平所誣,疑天下無辜類多如此。帝乃召朗人,問曰:“建等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朗對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虛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四侯無事,何不早奏,獄竟而久系至今邪?”郎對曰:“臣雖考之無事,然恐海內(nèi)別有發(fā)其奸者,故未敢時上。”帝怒罵曰:“吏持兩端,促提下?!弊笥曳揭?,朗曰:“愿一言而死。小臣不敢欺,欲助國耳?!钡蹎栐唬骸罢l與共為章?”對曰:“臣自知當(dāng)必族滅,不敢多污染人,誠冀陛下一覺悟而已。臣見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后責(zé)。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會,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而仰屋竊嘆,莫不知其多冤,無敢牾陛下者。臣今所陳,誠死無悔?!钡垡饨?,詔遣朗出。后二日,車駕自幸洛陽獄錄囚徒,理出千余人。后平、忠死獄中,朗乃自系。會赦,免官。復(fù)舉孝廉。

  建初中,肅宗大會群臣,朗前謝恩,詔以朗納忠先帝,拜為易長。歲余,遷濟陽令,以母喪去官,百姓追思之。章和元年,上行東巡狩,過濟陽,三老吏人上書陳朗前政治狀。帝至梁,召見朗,詔三府為辟首,由是辟司徒府。永元中,再遷清河太守,坐法免。

  永初三年,太尉張禹薦朗為博士,征詣公車,會卒,時年八十四。

  論曰:左丘明有言:“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齊侯省刑。若鐘離意之就格請過,寒朗之廷爭冤獄,篤矣乎,仁者之情也!夫正直本于忠誠則不詭,本于諫爭則絞切。彼二子之所本得乎天,故言信而志行也。

  贊曰:伯魚、子阿,矯急去苛。臨官以潔,匡帝以奢。宋均達(dá)政,禁此妖禜。禽蟲畏德,子民請病。意明尊尊,割恩蕃屏。C928C928楚黎,寒君為命。

譯文及注釋

 ?。ǖ谖鍌?、鐘離意、宋均、寒朗)

  ◆第五倫傳,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他的祖先是齊國的田姓,后來姓田的遷到園陵的很多,所以用次第作為姓氏。

  第五倫年少時為人很耿直,有德行。王莽末年,盜賊蜂起,同宗族、同鄉(xiāng)里的人爭相趨附他。第五倫于是依據(jù)險要的地勢修筑堅固的營壘,有賊人來,就激勵動員部眾鄉(xiāng)民,帶著強弩硬弓起來防衛(wèi)。銅馬、赤眉之類前后數(shù)十輩來進犯,都不能攻下。第五倫開始以營長身份到郡尹鮮于褒那里聯(lián)系,鮮于褒見了覺得他與眾不同,于是用他作吏。后來鮮于褒犯了錯誤貶職作高唐縣令,臨走時,握著第五倫的手說“:只恨相見太遲了。”第五倫后來做了鄉(xiāng)里的嗇夫,公平地收賦稅派差役,調(diào)理民事糾紛,很得人們的歡心。他自己認(rèn)為很久不能做大官,就把家屬遷往河?xùn)|,改名換姓,自稱王伯齊,運著鹽往來在太原、上黨之間,所經(jīng)過的地方一定打掃干凈才離開,鄉(xiāng)里人叫他作道士,親戚朋友都不知他的住處。過了數(shù)年,鮮于褒推薦第五倫給京兆尹閻興,閻興就召第五倫做主簿。當(dāng)時長安鑄錢幣的人多數(shù)弄虛作假,閻興就命第五倫做督促鑄錢的官吏,總管長安市場。第五倫就整頓不合規(guī)格的秤和斗,從此市場上公平交易,沒有大秤小斗,百姓心悅誠服。

  第五倫每讀詔書,常嘆息道“:這是英明的天子啊,能夠見一面就決定我的命運了?!逼捷吶诵λ溃骸澳阏f服州將還做不到,怎能感動萬乘天子呢?”倫說:“沒有遇見知己,道不同的緣故罷了?!?/p>

  建武二十七年(52),第五倫被舉為孝廉,補為淮陽國醫(yī)工長,隨王到京都去。光武帝召見后,很感到奇異。

  二十九年(54)跟國王朝京師、隨從官吏都有機會見駕,皇帝把政事問他們,第五倫借此機會對答為政之道,皇帝聽了十分高興。第二天,又特地召入和第五倫從白天談到晚上?;实坶_玩笑地對第五倫說“:聽說你做吏時曾毆打岳父,不給堂兄飯吃,有這回事嗎?”第五倫答道:“臣下三次娶妻,妻子都沒有父親。年輕時遭過饑荒,實在不敢隨便請人吃飯?!被实鄞笮?。第五倫出來后,有詔書令他作扶夷長,沒到官署,追著改派他作會稽太守。雖然做了二千石,親自割草喂馬,妻子做飯吃。領(lǐng)到薪俸只留一個月口糧,其余都賤價賣給貧苦老百姓。會稽風(fēng)俗多祭鬼,喜歡卜卦算命。百姓經(jīng)常殺牛祭神,百姓財產(chǎn)因此貧困,那些自己吃牛肉而不祭祀鬼神的人,生病將死時先作牛叫,前后幾任郡守都不敢禁止。

  第五倫上任后,下公文到縣,曉諭百姓。凡巫祝有假托鬼神詐騙百姓的,都依法論處。有亂殺耕牛的,官吏按律處罰。百姓開始有些害怕,有的巫祝謾罵胡說,第五倫追捕很緊,后來歪風(fēng)就絕跡了,百姓得以安寧。

  永平五年(63),第五倫因犯法調(diào)走,百姓不分老小都攀車叩馬,啼哭相送,每天只走得幾里,不能前進。他就裝作到亭舍歇宿,暗地卻坐船走了。眾人知道后,又追上去。到達(dá)廷尉那里,官吏百姓上書守在衙門口的有千多人。這時顯宗正審理梁松的案件,也有很多人替梁松鳴不平的?;实塾行?dān)心,命令公車,凡替梁氏和會稽太守上書的都不準(zhǔn)收受。后來,碰上皇帝到廷尉那里審查并記錄囚徒的罪狀,第五倫得到免罪釋放回歸田里。親自耕種,不和別人交往。幾年以后,第五倫拜為宕渠縣令,提拔了鄉(xiāng)佐玄賀,玄賀后來做了九江、沛兩郡太守,以清潔的官聲著稱,所到之處風(fēng)氣很好,官職做到大司農(nóng)。第五倫在職四年,升為蜀郡太守。四川土地肥沃,物產(chǎn)富饒,人民官吏都很富裕殷實,掾史的家產(chǎn)多至千萬,都是坐著新車,騎著肥馬,用財貨作禮物表現(xiàn)自己。第五倫選擇那些富有的官吏罷免還家,再挑孤苦貧窮而有品行的人提任曹吏之職,從此賄賂之風(fēng)得到杜絕,文職人員得以廉潔奉公。

  第五倫所舉的官吏多數(shù)做到九卿、二千石,當(dāng)時認(rèn)為他知人善用。第五倫做太守第七年,肅宗即位,提拔一些遠(yuǎn)郡的人,第五倫代替牟融做了司空?;实垡驗槊鞯绿蟮年P(guān)系,尊敬舅父馬廖,馬氏兄弟都居要職。馬廖等人放下身份交結(jié)朋友,一些頭面人物爭著趨附他們。第五倫認(rèn)為后族勢力太盛,想使朝廷減損他們的權(quán)勢,便上疏道“:臣下聽說忠臣不隱瞞觀點,直臣不回避危險。因此不顧禺蠢狷急,冒著死罪上這份表。《書經(jīng)》上說‘:臣子不要作威作福,小則害你一家,大則害你一國?!艜f‘:大夫不要越境交朋友,不搞束帛干肉的饣鬼送。’近代先烈皇后,雖然天性很友愛,但終于使陰就歸國,遷徙遣散了陰興的賓客;后來梁竇兩家,都有一些非法之事,明帝即位,竟殺了許多人。從此洛陽不再有專權(quán)的外戚,書記請托之事一概絕跡。又曉喻外戚道‘:苦身延攬人才,不如自己為國出力;戴盆不能望天,公私二者不能兼顧?!枷鲁0堰@些教訓(xùn)銘記在心,寫在衣帶上經(jīng)常念叨??涩F(xiàn)在議論最多的,都在馬氏身上。私下聽聞衛(wèi)尉馬廖用三千匹布,城門校尉馬防用三百萬錢,私自補給京師附近的官員,不論認(rèn)識不認(rèn)識的人,沒有一個不給。又聽說臘月也發(fā)給在洛陽的官員每人錢五千。

  越騎校尉馬光臘日用三百頭羊,四百斛米,五千斤肉賞給他的親信。臣下愚見認(rèn)為這是反常的行為,害怕得很,不敢不來匯報。陛下如從私情上想厚待他們,也應(yīng)設(shè)法使他們安于其位。臣下說到這些,的確是上叫于陛下,下保全皇后的家族,希望陛下省察?!焙髞眈R防做了車騎將軍,準(zhǔn)備出征西羌,第五倫又上疏道“:臣愚見認(rèn)為貴戚可以封侯讓他們富有,不應(yīng)當(dāng)交給他們重大任務(wù)。為什么呢?一旦出了問題,繩之以法就傷了恩寵,照顧私情就違背法制。臣聽說馬防準(zhǔn)備西征,以太后的恩德仁慈,陛下一片孝心,恐怕如果出點小問題,愛而不罰,有些為難。聽說馬防請杜篤做從事中郎,賜了不少錢帛。杜篤曾被鄉(xiāng)里罷免過,客居在美陽,他的妹妹是馬防的妻子,依靠這層關(guān)系交結(jié)豪杰,當(dāng)?shù)乜h官很不好辦,只好把他關(guān)了一下了事?,F(xiàn)在來到馬防這里,議論的人都覺得很奇怪,何況還用他作從事,將來恐怕要議論到朝廷上來?,F(xiàn)在應(yīng)當(dāng)選賢能之人輔助他,不可讓馬防私自請人,有損國家的威望。這是臣所想到的,敢不向上匯報?!边@些疏文并沒有被皇上省察和采納。第五倫為人雖很嚴(yán)厲正直,但常恨俗吏太苛刻。后來做到三公,遇上皇帝賢明,屢次有善政,就上疏稱贊,借以勸善成為風(fēng)尚和美德。疏上說:“陛下在位,自身有天然的美德,體現(xiàn)出溫和的姿態(tài),用寬宏大量對待臣下,四年之中,前年殺了刺史、二千石貪污殘酷者六人。這都是英明遠(yuǎn)見,不是群下所能辦得到的。

  但是每次詔書下來,總是寬和而不能解除急切的政事,強調(diào)節(jié)儉而奢侈之風(fēng)不止,過失在于風(fēng)俗敗壞,群下不稱職。光武帝繼承王莽的爛攤子,很用了一些嚴(yán)厲猛酷的政治措施,后代接著執(zhí)行,于是成了風(fēng)氣?,F(xiàn)在郡國推薦的人,多半是只能辨析職務(wù)的俗吏,沒有選出一些廣有才干之人供上面的需要。陳留縣令劉豫,冠軍縣令駟協(xié),都以刻薄的手段,處理縣政,一心只想掠殺,只會嚴(yán)刑拷打,官吏百姓憂愁埋怨,沒有不恨之入骨,可現(xiàn)在的輿論反而認(rèn)為勇士,這是違背天意,有失經(jīng)典義理,不可不謹(jǐn)慎的事。不止應(yīng)懲罰劉豫和駟協(xié),還應(yīng)譴責(zé)提拔他們的人。今后必須選拔仁德賢能之人來擔(dān)任職務(wù),只要少數(shù)幾個人,就可使風(fēng)俗得到轉(zhuǎn)化了。臣曾經(jīng)讀過古書,知道秦朝因殘酷亡國,又親眼看見王莽也因苛法自取滅亡,所以勤勤懇懇原因就在這里。又聽說諸王主貴戚,驕傲奢侈超越制度,京師尚且如此,怎能給遠(yuǎn)方示范呢?古人說:“他本身不走正道,即使發(fā)布命令也無人聽從?!庇蒙眢w示范的人就能叫人服從,用言語教訓(xùn)別人的人就能引起爭論。天地之間陰陽二氣中和就有雨澤降臨,年成才能豐稔,君臣之間同心同德,才能化民成俗。那些刺史、太守以下的官吏,到京師朝拜的,和經(jīng)過洛陽的官吏,都應(yīng)召見,借此了解四方的情況,同時觀察他們的為人。凡上書言事不合實際的,可讓他們回歸田里,不必過分喜怒,以表示寬厚。臣的愚見不一定對?!焙髞?,幾個姓馬的外戚得了罪回來,而竇氏開始得勢,第五倫又上疏道:“臣憑空虛的本質(zhì),擔(dān)當(dāng)輔佐國家的重任,素性駑劣膽小,位高爵顯,拘守大義,只想勉勵自己,即使遭到死罪,也不敢選擇地點,何況親逢危言聳聽的時世呢?現(xiàn)在繼承百王的弊政,人們喜歡文過取巧,爭走邪路,不走正道。

  臣看到虎賁中郎將竇憲,是皇后親戚,掌握了禁兵大權(quán),出入宮闈,年輕志美,謙恭待人,喜做好事,這的確是好士交友的方法。但那些出入貴戚之門的人,好像多半是有缺點或被拘禁過的,特別少有安分守己、安貧樂道的氣節(jié),加上士大夫中一些無志之徒互相吹捧,云集在他的門下。風(fēng)大了可以移動大山,蚊子多了可以叫聲成雷,大概這就是驕奢淫佚滋生的土壤。京師近產(chǎn)兒議主化最多的,甚至說貴戚房用有罪之人,應(yīng)該讓貴戚自己去洗滌錯誤,猶如喝醉了的人用酒去解酒哩。趨炎附勢之徒,的確不可親近。臣的愚見希望陛下在宮中嚴(yán)格命令竇憲等人閉門自守,不要隨便與士大夫交往,防患于萌芽之時,消除顧慮于無形之中,使憲等永遠(yuǎn)保持富貴,君臣感情融洽,沒有點滴的嫌隙,這是臣最大的愿望?!钡谖鍌惙罟胤?,盡忠守節(jié),講什么事沒有猶豫不決的。他的兒子們有時勸阻,常常遭到斥責(zé),吏人奏記及有些事屬于便宜從事的,他一并送上去,他的大公無私就是如此。

  他性格樸質(zhì)誠實,少有文采,在位時以貞忠清白著稱,當(dāng)時人把他比為前朝的貢禹。但是不夠含蓄,不講究儀表,也因這被人輕視。有人問他道“:您有私心嗎?”答道“:從前有人送我一匹千里馬,我雖然沒有接受,但是每逢三公選拔人才時,我心里總不能忘記那個送馬的人,但也始終沒有用他。我的侄子生病,我一個晚上去過十次,回來才安心睡覺;我的兒子有病,雖然我沒有去看他,但也通宵沒有睡覺。像這些事,難道說沒有私心嗎?”后來連續(xù)因年老多病上疏請求退職。

  元和三年(86),皇帝賜策讓他退職,以二千石的俸祿養(yǎng)老,另外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區(qū)。后過了幾年才死,時年八十多,皇上下詔賜給秘器、衣衾、錢布等物作為殯葬之用。

  ◆鐘離意傳,鐘離意字子阿,會稽山陰人。少年時做過郡督郵。當(dāng)時部縣亭長有受人酒禮的,府下登記在案考察。鐘離意封還記載時,進去對太守說;“《春秋》先內(nèi)后外,《經(jīng)》說:‘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譯:在家做妻的榜樣,推廣到一家一國。)就是說應(yīng)明政化的根本,由近到遠(yuǎn)。今應(yīng)先清理府內(nèi),暫且把遠(yuǎn)縣細(xì)微的錯失放松一些?!碧卣J(rèn)為他很能干,于是委任他管縣里的事。

  建武十四年(39),會稽大瘟疫,死了萬數(shù)人,鐘離意親自隱恤,經(jīng)常供給醫(yī)藥,所屬各部多受了他的救濟。鐘離意被舉為孝廉,再次升遷,提到大司徒侯霸府。朝廷下詔要送徒到河內(nèi),時值冬寒,徒病不能行走。路過弘農(nóng),鐘離意就移文給屬縣替徒作衣,縣不得已給了他,但上書言明情況,鐘離意也全部上報。光武帝得奏后,把奏折給侯霸看,并說:“你所派的掾吏良心多好呀,的確是良吏?!辩婋x意在路上解除徒犯的枷鎖,讓他們走散,但是定期一定要到,沒有一個違背的?;貋砗螅虿∶饴?。后來授職為瑕丘令。吏有檀建其人,偷竊縣里的東西,鐘離意摒退左右私自問供,檀建叩頭服罪,鐘離意不忍心加刑罰,勒令他長期休息。檀建的父親聽說了,替建設(shè)了酒宴,對他說“:我聽說無道之君用刀殺人,有道之君用義代替殺人。你有罪,命該如此?!庇谑墙薪ㄟM藥而死。

  二十五年(50)升為堂邑令??h人防廣替父親報仇,被捕下獄,他的母病死了,廣哭泣不進食。鐘離意同情他,于是聽任廣還家,使他能為母殯殮。丞掾都爭論此事,鐘離意說:“罪人由我放回,我不會連累你們?!庇谑乔菜吡恕V殮母完畢,果然回來坐牢。鐘離意秘密地上報其事,廣竟減除死罪。顯宗即位,征為尚書。這時交阝止太守張恢,因貪千金,召回伏法,用資物簿沒收交大司農(nóng),朝廷下詔將贓物賜給群臣。鐘離意得到一些珍珠,全部放在地上而不拜賜。皇上奇怪而問其緣故,對道“:臣下聽說孔子忍渴不飲盜泉之水,曾參聽到勝母之名而回車,討厭其名字哩。這些骯臟的寶物,的確不敢拜受?!钡蹏@氣道“:尚書的話多么清廉??!”于是從庫里取出三十萬賜給鐘離。并調(diào)升為尚書仆射。皇帝圣駕多次到廣成苑,鐘離意認(rèn)為從禽廢政,常擋住車陳諫般樂游獵之事,天子立刻回宮了。

  永平三年(61)夏天大旱,而朝廷大起北宮,鐘離意到廷免冠上疏道:“伏見陛下因天時小旱,掛念百姓,降避正殿,身自責(zé)備,而連日密云不雨,沒有大潤,難道朝政有不得應(yīng)天心的嗎?從前成湯遭旱,用六件事自責(zé)道:‘政不節(jié)約嗎?使人們生病嗎?宮室太華麗嗎?女謁太多了嗎?有行賄的嗎?進讒的太多了嗎?’臣下看到北宮大作,人失農(nóng)時,這就是宮室華麗了。自古以來不是擔(dān)心宮室太狹窄,只患人們不安寧。應(yīng)該暫且停止修建,以應(yīng)天心。臣意憑著匹夫之才,沒有品行才能,久食重祿,升為近臣,連受厚賜,喜懼交加,不盡愚笨之忱,罪該萬死。”皇帝策詔報道:“成湯引六事自責(zé),罪過在于一人。你們都恢復(fù)冠履,不必謝。近來上天降旱災(zāi),密云幾次會合而不下雨,我非常感到恐懼,想得到好的報應(yīng),所以分布禱請,窺候風(fēng)云,北在明堂,南設(shè)雩場求雨。現(xiàn)在又命令大匠停止修建諸宮,減省不急之務(wù),希望消弭災(zāi)譴?!痹t書于是謝公卿百僚,便應(yīng)時下了雨。當(dāng)時朝廷下詔用縑賜給降胡之子,尚書察覺此事,誤以十為百?;实劭匆娝巨r(nóng)上簿,大發(fā)脾氣,召郎將打他。鐘離意進來叩頭道:“犯了錯誤,平常人能容忍。如果因懈怠出錯,那么臣位大,罪重,郎位小,罪輕,錯誤都在我身上,我當(dāng)先受處分。”于是解開衣服伏在刑具上。皇帝醒悟過來,讓他戴上帽子而赦免了他?;实坌郧轳鄄?,喜歡用耳目私自聽取意思,所以公卿大夫多次被詆毀,近臣尚書以下甚至被提拽。有一次因事對郎藥崧發(fā)怒,用杖打了他。藥崧快跑到床下,帝大怒,快叫“:郎出來!郎出來!”崧說“:天子穆穆,諸侯煌煌。未聞人君自起撞郎?!被实凵饬怂?。朝廷沒有人不恐懼,爭為嚴(yán)切,來避免責(zé)罰;只有鐘離意敢于諫爭,幾次封還詔書,臣下有過失就出來救解。碰上特殊情況,鐘離意又上疏道“:陛下親行孝道,修明經(jīng)術(shù),郊祀天地,畏敬鬼神,關(guān)心百姓疾苦,勞心從不懈怠??墒翘鞖馕春?,日月不明,水泉涌溢,寒暑不正常,其原因在于群臣不能宣化理職,而以苛刻為風(fēng)俗。

  官吏殺錯好人,一個接著一個。官吏沒有相親之心,吏人沒有和睦的意思。至于骨肉相殘,毒害極深,威逆和氣,以致上天降災(zāi)。百姓可以道德教化,難用威力壓服。先王要道,百姓和睦,所以能使天下和平,災(zāi)害不發(fā)生,禍亂不起來?!堵锅Q》之詩必言宴樂,就是認(rèn)為人神之心相融洽,然后天氣和順。希望陛下垂圣德,理萬機,下詔有司,慎重對待人命,緩刑罰,順時氣,調(diào)理陰陽,可以永垂后世?!钡垭m不能采用,然而知道他是一片至誠之心。也因此緣故不得久留京師,不久出為魯相。后來德陽殿建成,百官大會?;噬舷肫痃婋x意的話,對公卿說:“鐘離尚書如果在這里,此殿就建不成了。”鐘離意做官五年,用愛民利民作為教化之本,百姓多富足。因久病死在官位。遺言上書給皇上陳明太平之世,難以急化,應(yīng)該稍為寬假。皇帝感傷他的意思,下詔嗟嘆,賜錢二十萬給他安家。

  ◆宋均傳,宋均字叔庠,南陽安眾人。父親宋伯,建武初年做五官中郎將。宋均因父任做了郎,當(dāng)時正十五歲,好讀經(jīng)書,每逢休息假日,就向博士學(xué)習(xí),因此通曉《詩》《禮》,會辯論問題。二十多歲,調(diào)補辰陽長。那里的風(fēng)俗少學(xué)習(xí)而迷信巫鬼,宋均替他們立學(xué)校,禁絕不正當(dāng)?shù)募漓耄傩斩及簿酉聛怼?/p>

  宋均因祖母去世而離官位,客授于潁川。后來當(dāng)了謁者。碰上武陵蠻人造**,包圍武威將軍劉尚,朝廷命令宋均乘傳調(diào)發(fā)江夏三千人往救援。到了那里劉尚已死。恰逢伏波將軍馬援到了,詔書便令宋均作監(jiān)軍,與諸將一起前進,被賊人阻止不能前進。等到馬援死后,軍士多因溫濕疾病,死了一大半。宋均擔(dān)心軍隊的安全就不回去,于是與諸將商議道“:現(xiàn)在路遠(yuǎn)士病,不能作戰(zhàn),想用權(quán)宜之計承制降順怎么樣?”諸將都伏在地上不敢答應(yīng)。宋均說:“忠臣出了國境,有可以安定國家的辦法,自己可以做主?!庇谑羌賯魇ブ颊{(diào)馬援部下司馬呂種守沅陵長,命呂種捧詔書進入敵營,曉諭以朝廷的恩信,于是勒兵隨在后面。蠻夷害怕,便共斬其大帥而投降,于是進入賊營,驅(qū)散其眾人,遣他們回本部,替他們設(shè)長吏才回。宋均還未到達(dá)朝廷,自己劾實矯制的罪過。光武帝嘉獎他的功勛,迎接并賜以金帛,令過家上墳。以后每有四方異議,多次訪問他。宋均升為上蔡令。當(dāng)時府下有令,禁止人們喪葬奢侈浪費。宋均說“:人們送終超過規(guī)定,這是輕微過失。現(xiàn)有不義的百姓,還沒有循化,而連忙處分那些過禮的人,不是政治的切務(wù)?!苯K于不肯施行。升為九江太守。郡內(nèi)多虎豹,多次成為民患,常募集兵士設(shè)置檻阱捕獵虎豹,但仍多有傷害之事。宋均到了,下公文給屬縣道“:大凡虎豹在山,黿鼉在水,各有所寄托的地方。江淮之有猛獸,等于北方之有雞豚一樣。今成為民害,過錯在于殘酷的官吏,而勞勤捕獵,不是解除禍害的根本。只有退除奸貪之官吏,思進忠善的計謀,可一概去掉檻阱,免除捐稅?!焙髞砺犝f老虎都東游渡江去了。

  中元元年(56),山陽、楚、沛等地多蝗蟲,那些飛至九江界的,就向東西方向散去,以此宋均的名聲遠(yuǎn)近都聽說了??e倏h有唐、后二山,百姓都去祭祀,眾巫就取百姓中的男女做祭祀的尸主,年年有改變,不久,百姓不敢嫁娶,前后守令沒有人敢去禁止。宋均就下書道“:從今以后為山娶者都娶巫家之女,不要擾亂良民。”于是這種歪風(fēng)便斷絕了。

  永平元年(58),升為東海相,在郡五年,后來犯法免官,客授于潁川??墒菛|海的官吏百姓想念宋均恩化,替他作歌,到朝廷請求讓他回去的數(shù)千人。顯宗認(rèn)為他很能干,七年(65),征拜他做尚書令。每有駁議,多合皇上的旨意。宋均曾經(jīng)刪減一些可疑之事,皇帝認(rèn)為有奸,大發(fā)脾氣,收郎縛格之。諸尚書都害怕,都叩頭謝罪。宋均卻厲色說道“:忠臣堅持原則,沒有二心。如果畏威失去正義,我即使死了,也不改變初衷?!毙↑S門在旁邊,進去報告情況?;实鄯Q贊他不屈服,即下令赦免了郎,調(diào)宋均作司隸校尉。幾月后,出來作河內(nèi)太守,政化大行。宋均曾經(jīng)臥病,百姓耆老替他祈禱,早晚問他的起居,他被百姓愛戴像這樣。因病上書請求退職,朝廷下詔讓其子宋條做太子舍人。宋均自己扶著車子到朝廷謝恩,皇帝派中黃門慰問,于是留在家中養(yǎng)病。司徒出缺,皇上認(rèn)為宋均才任宰相,召進宮觀察他的病情,派兩個養(yǎng)馬的人攙扶他。宋均拜謝道“:老天處分有罪之人,被病折磨太厲害,不再能奉侍在帷幄之中?!庇谑橇髦蹨I而告辭?;实凼滞樗?,召宋條扶著宋均出去,賜錢三十萬。宋均性格寬厚和藹,不喜文法,常認(rèn)為官吏能弘厚,即使貪污放縱,還沒有害處;至于苛察之人,即令自身廉潔守法,可是巧黠刻薄,毒害百姓,災(zāi)害流亡都是由這些人起來的。后來在尚書職時,常想叩頭爭辯,因為時間嚴(yán)切,所以不敢陳述。帝后來聽了他的話而感到悲傷。

  建初元年(76),死在家中。

  ◆寒朗傳,寒朗字伯奇,魯國薛人。出生三日,遭天下大亂,拋在荊棘之中;幾天之后兵禍解除,母親去看他,還有氣息,便收養(yǎng)起來。等到長大,喜好經(jīng)學(xué),博通書傳,用《尚書》教授門徒。被舉為孝廉。永平年間,用謁者身份做了守侍御史,與三府掾?qū)俟餐瑢徖沓z的顏忠、王平等,供辭牽連到隧鄉(xiāng)侯耿建、朗陵侯臧信、護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劉建等人的供辭說不曾與顏忠、王平相見。這時顯宗大怒,官吏都害怕,凡有牽連的人,一律陷入案中,沒有敢以感情見諒的。寒朗同情其冤屈,試以劉建等的形狀單獨審問顏忠、王平,而兩人倉卒答不上。寒朗知其中有詐,于是上書說劉建等沒有奸情,純粹是忠、平二人所誣賴,并懷疑天下無辜之案都是如此。皇帝于是召寒朗進宮,問道:“劉建等人就是這樣,忠、平等人為什么要牽連他們?”寒朗答道“:忠、平自知所犯的大逆不道之罪,所以多牽連他人,希望表明自己無罪?!钡壅f“:即使這樣,四侯沒有事,為什么不早奏明,讓官司久拖至今呢?”寒朗答道:“臣雖考查他們沒有事,但是怕海內(nèi)還有別人揭發(fā)他們的奸情的,所以不敢及時報上來。”帝發(fā)怒罵道“:官吏竟這樣打不定主意,趕快抓下?!弊笥业娜苏獙⒑首ハ氯?,寒朗說:“愿說一句話去死。小臣不敢欺君,想幫助國家罷了?!钡蹎柕馈埃赫l和你一起商量?”答道“:臣自知應(yīng)該滅族、不敢多污染別人,只誠懇希望陛下覺悟罷了。臣看到考囚在案的,都說妖惡大故,臣子都應(yīng)痛恨,現(xiàn)在出來的不如進來的,可以不追究責(zé)任。因此考一個連累十個,考十個連累百個。又公卿朝會時,陛下問到得失,都是長跪在地上說話,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才只辦本人的罪,天下就幸運得很。等到回到家鄉(xiāng),口里盡管不說,而是仰著頭嘆息,誰也不知有多冤枉,沒有人敢忤逆陛下的。我現(xiàn)在所說的,的確是死而無悔。”帝明白了他的意思,下詔叫寒朗出去。過了兩天,皇上帝自到洛陽審錄囚徒,清理出千多人。后來平、忠死在獄中,寒朗于是自己囚系自己。碰上大赦,免去官職。又舉為孝廉。

  建初年間,肅宗大會群臣,寒朗上前謝恩,詔書認(rèn)為寒朗向先帝進過忠言,拜為易州縣長。一年多,升為洛陽令,因母喪去官,百姓懷念他。

  章和元年(87),皇上東方出巡,經(jīng)過濟陽,三老吏人上書陳述寒朗以前的政治情況。帝到了梁,召見寒朗,詔三府為辟首,由此提拔寒朗為司徒府。永元年間,再升為清河太守,因犯法免職。

  永初三年(110),太尉張禹薦寒朗為博士,征詣公車,遇上寒朗死了,時年八十四歲。

參考資料:
1、佚名.紅潮網(wǎng).http://www.5281520.com/html/69-12/1240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