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這首詩寫的是采蓮少女,但詩中并不正面描寫,而是用荷葉與羅裙一樣綠、荷花與臉龐一樣紅、不見人影聞歌聲等手法加以襯托描寫,巧妙地將采蓮少女的美麗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全詩生動活潑,富于詩情畫意,饒有生活情趣。
詩的前兩句的描寫,讓人感覺到這些采蓮少女簡直就是美麗的大自然的一部分;后兩句寫的是佇立凝望者在剎那間所產生的一種人花難辨的感覺。前兩句側重于客觀描寫,后兩句側重于寫主觀感受,客觀描寫與主觀感受相結合的手法,很好地表現了人花難辨、花人同美的引人遐想的優(yōu)美意境。
如果把這首詩看作一幅《采蓮圖》,畫面的中心自然是采蓮少女們。但作者卻自始至終不讓她們在這畫面上出現,而是讓她們夾雜在田田荷葉、艷艷荷花叢中,若隱若現,若有若無,使采蓮少女與美麗的大自然融為一體,使全詩別具一種引人遐想的優(yōu)美意境。這樣的藝術構思,是獨具匠心的。
一開頭就巧妙地把采蓮少女和周圍的自然環(huán)境組成一個和諧統(tǒng)一的整體——“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說女子的羅裙綠得像荷葉一樣,不過是個普通的比喻;而這里寫的是采蓮少女,置身蓮池,說荷葉與羅裙一色,那便是“本地風光”,是“賦”而不是“比”了,顯得生動喜人,兼有素樸和美艷的風致。次句的芙蓉即荷花。說少女的臉龐紅潤艷麗如同出水的荷花,這樣的比喻也不算新鮮。但“芙蓉向臉兩邊開”卻又不單是比喻,而是描繪出一幅美麗的圖景:采蓮少女的臉龐正掩映在盛開的荷花中間,看上去好象鮮艷的荷花正朝著少女的臉龐開放。把這兩句聯成一體,讀者仿佛看到,在那一片綠荷紅蓮叢中,采蓮少女的綠羅裙已經融入田田荷葉之中,幾乎分不清孰為荷葉,孰為羅裙;而少女的臉龐則與鮮艷的荷花相互照映,人花難辨。讓人感到,這些采蓮女子簡直就是美麗的大自然的一部分,或者說竟是荷花的精靈。這描寫既具有真切的生活實感。
第三小分句“亂入池中看不見”,緊承前兩句而來。亂入、雜入、混入之意。荷葉羅裙,芙蓉人面,本就恍若一體,難以分辨,只有在定晴細察時才勉強可辨;所以稍一錯神,采蓮少女又與綠荷紅蓮渾然為一,忽然不見蹤影了。這一句所寫的正是佇立凝望者在剎那間所產生的一種人花莫辨,是耶非耶的感覺,一種變幻莫測的驚奇與悵惘。這是通常所說“看花了眼”時常有的情形。然而,正當踟躕悵惘、望而不見之際,蓮塘中歌聲四起,忽又恍然大悟,“看不見”的采蓮女子仍在這田田荷葉、艷艷荷花之中。“始覺有人來”要和“聞歌”聯在一起體味。本已“不見”,忽而“聞歌”,方知“有人”;但人卻又仍然掩映于荷葉荷花之中,故雖聞歌而不見她們的身姿面影。這真是所謂“菱歌唱不徹,知在此塘中”(崔國輔《小長干曲》)了。這一描寫,更增加了畫面的生動意趣和詩境的含蘊,令人宛見十畝蓮塘,荷花盛開,菱歌四起的情景,和觀望者聞歌神馳、佇立凝望的情狀,而采蓮少女們充滿青春活力的歡樂情緒也洋溢在這聞歌而不見人的荷塘之中。直到最后,作者仍不讓畫的主角明顯出現在畫面上,那目的,除了把她們作為美麗的大自然的化身之外,還因為這樣描寫,才能留下悠然不盡的情味。借助動詞,展現采蓮女在荷塘中若隱若現、若有若無,人花難辨,花人同類的生動畫面,表現出采蓮女天真浪漫、朝氣蓬勃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