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雅宴。一抹朱弦初入遍。慢捻輕籠。玉指纖纖嫩剝蔥。
撥頭憁利。怨月愁花無限意。紅粉輕盈。倚暖香檀曲未成。
這首詞描繪了一位在歌舞筵席上侑灑佐歡的歌女形象。她琴藝高超,琴曲哀怨動人。作品字里行間隱藏著作者對歌女的同情。
上片點明宴會在寬敞的畫閣里進行,其后進入正題,寫到女子彈奏琵琶的技巧。大概作者明知描寫琵琶演奏不可能超越白居易的《琵琶行》,所以干脆把《琵琶行》里“輕攏慢捻抹復(fù)挑”的成句搬移到詞中,反倒顯得樸素真切。欣賞琵琶的人,不可能不同時欣賞彈奏者高超的技巧,于是作者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女子的手上,干脆又把自居易的“十指剝春蔥”挪移過來,于是翻新成了另一個完美的琵琶女。這種移花接木的效果,往往比自出機杼更有神趣。
下片刻意點明女子彈奏的曲子是《撥頭》,其中妙處,今人可能無法知曉,因為這支曲子已經(jīng)失傳了。然而作者之所以要明言曲名,定有他的深意,這種深意隨后的描寫中顯露無遺,先是出現(xiàn)了“怨月愁花無限意”的幽怨哀愁,而且是面對皎月和鮮花產(chǎn)生的愁怨,表明女子的彈奏一定觸動獷她內(nèi)心的隱痛,她是把自己想象成了皎月和鮮花,其晶瑩嬌美本該得到尊重和欣賞,如今卻淪落到為人佐酒的卑賤地步,其中的“無限意”怕是無人理解。作者似乎隱隱感到了女子情緒的變化,所以對這位“紅粉輕盈”的美女為什么突然停止彈奏產(chǎn)生了極大的疑問,這種疑問他沒有道破,留給讀者去細細體會,這個出人意料的結(jié)局,才是這首詞成功的設(shè)計。